行,肯定是那家銀行,現在往西拐,看見樹了嗎?就是這兒,肯定是這兒。”車前的大燈照亮了一條兩邊種著中國榆樹的小路;一叢叢被風吹動的風滾草急速地從路邊閃過。迪克關掉大燈,減速,停車,直到他的眼睛適應了月夜的環境,才繼續悄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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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 第一章(25)
霍爾科姆位於山區時區分界線東邊的十二英里,這個位置引起了很多人的抱怨,早晨七點,在冬天則是八點或稍遲一點,天仍然是黑的,倘若有星星的話,就仍然在閃爍,維克·伊爾斯克的兩個孩子星期天早上來幹雜活時就是如此。但是到九點,當兩個男孩幹完活,期間他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太陽已經升了起來,這是打野雞季節裡的一個好天氣。他們離開幹活的地方,沿著小路跑的時候,看見了一輛迎面而來的轎車便揮了揮手,一個女孩也向他們揮手。女孩是南希·克拉特的同班同學,她的名字也叫南希,南希·埃瓦爾特。她是正在駕車的克拉倫斯·埃瓦爾特先生的獨生女,埃瓦爾特先生是一位中年的種甜菜的農場主。埃瓦爾特先生本人是不去教堂的,他的妻子也不去,但是每週日,他都會開車送女兒到河谷農場,好讓她和克拉特一家一起去參加加登城衛理公會教徒的禮拜儀式。這樣的安排使他“避免了來回去城裡兩趟”。他一直要等到看見女兒被安全地迎進屋裡才放心,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講究服飾的南希長得像位電影明星,戴著眼鏡,走起路來躡手躡腳的,顯得很靦腆。她穿過草坪,按了按前門的門鈴。這座房子有四個門,她不停地敲著門,裡面卻沒有反應,於是她走到下一處門,克拉特先生辦公室的那扇門。這兒的門是半掩著的;她又把門推開了一點兒,看見辦公室裡空無一人,但她想到克拉特一家不喜歡別人“直接闖入”,於是她敲了敲門,又按了按鈴,最後繞了一圈來到了後門。這兒是車庫,她注意到兩輛車,兩輛雪佛蘭轎車,都在車庫裡。這意味著他們一定在家。她又試了試第三個門,這扇門通往一間“儲物室”和第四個門———這扇門通往廚房,但全都沒有反應。她走回父親身邊,後者說:“也許他們在睡覺。”
“但那是不可能的。你能想象克拉特先生錯過去教堂?僅僅為了睡覺?”
“那麼,跟我來。我們開車去教師公寓。蘇珊應該知道出了什麼事。”
教師公寓坐落在新式學校的正對面,是座陳舊的大廈,死氣沉沉,十分寒酸。二十套臨時房間一部分被分成優雅而方便的公寓住宅,提供給那些找不到或租不起房子的學校員工住,其餘房間被派作別的用途。不管條件如何,蘇珊·基德維爾和她的母親還是苦中作樂,把她們位於一樓的房間佈置得溫暖而舒適。令人難以相信的是,那間彈丸大小的起居室裡除了幾張椅子外,還放著一架風琴、一架鋼琴、一些花盆,盆中的鮮花正在盛開,通常還有一隻急衝衝奔跑的小狗和一隻昏昏欲睡的肥貓。這個星期天的早上,蘇珊站在窗前望著街道。她是一位個子高挑、神情倦怠的年輕姑娘,長著一張鴨蛋形的面龐和一雙美麗的灰藍色的眼睛;她的手很有特點,手指修長、富有彈性、優雅而有力。她打扮整齊,準備去教堂,正等著克拉特家的雪佛蘭小轎車的到來,她和蘇珊·埃瓦爾特一樣,也經常和克拉特一家一起參加教堂的禮拜儀式。結果,克拉特一家沒來,來的是埃瓦爾特一家,並且說起了他們奇怪的經歷。
但蘇珊無從解釋,她母親也一樣,只是說:“如果計劃有變,那麼我敢肯定他們會打電話來的。蘇珊,你為啥不給他們家打個電話?他們也許在睡覺,我猜。”
“我也這樣想。”蘇珊在後來所作的陳述裡這樣說。“我給他們家打電話,讓電話鈴響著,至少我有這樣的印象,電話鈴是響著的,噢,響了一分鐘或者更長一點。沒人接電話,所以,埃瓦爾特先生建議我們去他們家,把他們‘叫醒’。但是當我們到達時,我卻不想去叫醒他們了。一走進屋裡,我就感到害怕,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我從未想過這種事,唉,這樣的事我是想不到的。但是陽光如此明媚,一切看起來都那樣明亮而安靜。當時,我看見他們的小汽車都停在那裡,連凱尼恩的那輛老式追狼車也在。埃瓦爾特先生當時穿著工作服,靴子上沾著泥;他覺得穿成這樣不適合去拜訪克拉特一家。尤其是他以前從未拜訪過,我是說,從未登門拜訪過。最後,南希·埃瓦爾特說願意和我一起去。我們繞到廚房門那裡,當然,那兒的門沒鎖;這附近,唯一鎖門的是赫爾姆太太,克拉特家從不鎖門。我們走了進去,我一眼便看出來克拉特家還沒吃早餐;沒有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