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冷笑:阿言,我便是吹一晚上涼風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你的用心就只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麼?真正要緊的,你從不在意?
劉蘇與無咎吵架了!
這對宋嘉禾而言,比小白突然改吃素還要新奇。那兩個人的相處,簡直能甜膩死人,怎會吵架?
是以她堅決認為這是吳越的陰謀,劉蘇與無咎不過是為了配合吳越在演戲,只是不曉得他最終目的是什麼……宋嘉禾決定提高警惕,堅決不上當。
早早打算好了次日要吃槐葉冷淘,便是與阿言賭氣,劉蘇也不打算虧待自己的腸胃。趁著朝露未散,攀到槐樹上摘取嫩葉——此時天氣漸涼,槐葉粗老,汁液微苦,並不是最適宜吃槐葉冷淘的時機。
劉蘇喊了幾名少年來幫她,一則此時節嫩葉極少,須得細細尋找;二則,當少年們習慣了她小處的命令,她再發出其他指令,他們便不會可以違抗。
採數籃嫩槐葉,用新打井水淘洗乾淨,撒在竹蓆上晾乾。劉蘇這才去用朝食。
☆、第180章 錦繡衾
趙翊鈞永遠也無法知道,他愛的那個人究竟有沒有愛過他。
若是不愛,她為何會生下他的孩子?若是愛,她又那樣狠心地隱瞞了她的存在,將一位帝女養在山野之中,與食鐵獸作伴。
鴛鴦瓦冷,露凝為霜。庭院中梧桐與柳樹的影子映在窗上,似折枝花卉——然而花葉都凋零了,唯餘仍富韻味的空枝。
靜謐的宮殿中,只有更漏與淺淺的呼吸聲。女史悄然入內,跪坐腳踏邊聽候吩咐。過了一時,顏色素淡卻暗繡華美紋飾的床帳被掀開,官家微微搖頭。他眼神晦暗不明,絕非女史臆想中的饜足與春風得意。
女史心中一凜,領會了搖頭的意圖,收起彤管與史冊,又一行禮,離開內殿。若是她不曾看錯,適才承幸的那一位,此刻正安臥於暖閣中。
殘漏聲聲,在寒夜中催生出一點淒涼來。趙翊鈞閉眼靠在床頭,回想著那極致的快樂過去之後,她近乎冷淡的態度。連讓他多擁抱一刻都不肯,她迅速收拾好衣衫,依舊回暖閣中去睡,似是絲毫未曾考慮到他的心境。
他的心境……起初他是喜悅的。江湖險惡,周衡早提醒過他,或許那個姑娘早已被迫失去貞潔,或許她早已將自己給了她最為愛重的那個人……為此,他抱著極低的心理需求,卻收到了一份驚喜。
她越是生澀,他便越是歡喜。他可以確定的是,他快活的同時,她也是快活著的。然而之後她的冷淡,令他如墜冰窟。
披衣而起,趙翊鈞步入暖閣,定定看著姑娘因情事而燦若桃花的臉。他的手撫上去,出乎意料地,她只是皺了皺眉,並未立即清醒。
她立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中,四顧茫然。恍惚中,竟像是當年在鶯歌海,雲破月佈下的那個大陣。那時候,她精力充沛,無所畏懼,手執靈犀,重傷衛柏。
而現在,她累極了,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番,卻只有茫茫大霧。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她全然辨不清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霧氣漸漸散去,她竟是行走在一片竹林之中。這是……竹海坡?竹葉遮天蔽日,無邊寂靜中,顯得有些恐怖。她又變回了當年初到這個世界,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不由有些害怕。
然而有些記憶從未褪色,循著記憶,她跌跌撞撞,穿過竹林,尋到了那座小樓。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不知道這座小樓裡有什麼,只是無端覺得,這裡應當是安全的。
小樓門前,她又躑躅了。好奇怪……從未見過這個地方啊……一晃神,不知何時門扉已敞開,她瞧見一個人,不由呆住了。
面容幾可入畫,俊秀利落,而無一絲女氣。一個人,怎麼能夠生得這樣好看啊?她的目光貪婪地自他面上滑過,是這樣英挺的眉,這樣明亮的眼,這樣挺直的鼻樑,這樣美好的唇形……
恍然大悟,這個人是她的!她驚喜且得意,這樣美的人,竟然是她的!
美男子看著她,微微一笑。她便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卻又連忙捂住自己的嘴——這可是在夢裡,若是笑醒了,可就再也沒有這樣的美夢啦。
誒?夢裡?疑惑一閃而逝,她看到美男子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小小的搖籃。他俯身,專注地看著搖籃裡頭,盛滿星河的眼裡只有搖籃,再沒了其餘。
怒火湧上心頭——你為何不看我?她大步踏進小樓,卻撲了個空。搖籃不見了,小小的襁褓就護在他懷裡。
他嚴肅地看著她,全無適才溫和。她委屈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