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欣然舉箸,忽聽宋嘉禾叫:“阿蘇!”
劉蘇哪裡有餘閒回答她,無咎回道:“蘇蘇太累,已睡了。”
宋嘉禾擠身而入,見劉蘇正吃粥,大笑:“剛剛我同你要粥,你說‘沒了’。這是什麼?你就專門藏著給她罷!”吳越跟著推門而入,亦大笑不止。
劉蘇笑著招手:“來一起吃。”又睨宋嘉禾一眼,“這是無咎心疼我。阿甜你若心疼吳越,怎的不自己藏粥給他?這會子倒來笑我家無咎。”
吳越笑而不語,迅速吃掉兩碗粥,還想要第三碗時,被無咎一筷子戳在手腕上,登時手一抖,差點將碗掉在地上。
無咎:“夠多了。若不夠,去吃棗脯。”
吳越:“棗脯太甜,我才不要——劉蘇能吃完這許多麼?”他對剩餘的粥虎視眈眈。
無咎一點也不想承認劉蘇飯量很大,儘管那是事實。只好換個說法:“蘇蘇不喜歡太甜。”喜歡甜食的是他,她更喜歡吃辣的。
吳越被他直線邏輯打敗,灰溜溜吃起棗脯來。倒是宋嘉禾滿面歉意:“怪我不周到。”夕食時小白纏著她要順毛要吃肉還要玩耍,待她想起來需為吳越留飯,已是遲了。來問無咎,無咎又告知她“沒有”,才使得吳越半夜跑來蹭飯吃。
吳越嚼著棗脯,叫用畢飯的劉蘇:“你送阿甜回去。”
無咎想也不想反駁:“你送!”她是你的人,為何要我家蘇蘇去送?
氣氛陡然一沉。宋嘉禾桃花眼中含滿淚,定定瞧著吳越。吳越避開她眼光,味同嚼蠟。無咎看看吳越又看看宋嘉禾,最後無措地看向劉蘇。
“阿甜,我送你回去。”劉蘇起身,送宋嘉禾出門。
一路沉默,宋嘉禾忽地道:“阿蘇,我很討厭麼?”吳越一直在躲著她,除了討厭,她想不出別的理由。
劉蘇:“阿甜,你很可愛。”你不通禮法,橫衝直撞,連我和吳越都驚愕於你的直白,但毫無疑問你是個可愛姑娘。“進去吧,好好睡。”宋嘉禾沉默以對。
劉蘇不知吳越為何突然逃避,先前在鶯歌海,他分明極為擔憂宋嘉禾的安危。他的事情,她不好置喙,只能肯定宋嘉禾是個好姑娘。
“她可還好?”吳越關切發問,劉蘇登時惡向膽邊生,冷笑一聲,將人推出屋外。
回過身來,發現無咎怔怔看著她,“怎麼了?”
無咎想了想,道:“為何如此生氣?”他感覺得到她情緒低落。
為什麼呢?因為物傷其類吧。只有女兒才懂得女兒的難過,吳越的態度令我很生氣,那是因為我害怕被你如此對待。
劉蘇埋頭在他懷裡,深吸幾口氣,他的氣息充盈全身,這才覺得輕鬆了些。“阿兄,明日吃槐葉冷淘,可好?”
“好……蘇蘇?”驀然被推開,無咎吃了一驚:她從未這樣粗暴地對待他。
劉蘇咬牙:“阿言,你好……你很好!”她適才叫了“阿兄”,若是無咎,定然要認真糾正她的稱呼。但他只是應了一聲好——他不是無咎,是阿言。
他早就想起來了,他在騙她!可恨她不知自己被騙了有多久。
“騙我,好玩麼?看我像個傻子似的,是不是很有趣?”曉得自己這般說話有多傷人,可她忍不住。一想到他在騙她,怨恨便佔據了全部理智——一片真心,換來的便是欺騙!
還是被她發現了啊……羈言心底劇痛,明知她會難過,為何還是騙了她?是捨不得她對無咎毫無保留的愛吧……他不確信面對阿言,她會不會還像對著無咎一般自在。
無論怎樣的理由,都抵不過此時的懊悔。
“蘇蘇,是我,瞞著你……”他想觸碰她,被她躲開,便是一怔。
我以為你待我的好是尋常,如今再看全是惘然。
劉蘇輕嘆一聲,平靜道:“已很晚了,睡吧。”我累極了,完全不想再追究誰是誰非。“我去尋阿甜。”
事已至此,她無法忍受自己還與他住在一起。再多停一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放聲大哭,又或者口不擇言地刺傷他。
還是……算了吧……不想追究,何必傷人傷己?
從雕花床榻邊去了寢衣,劉蘇快步離開。可笑半個時辰前她還在為阿甜擔憂,竟不知自己才是最該同情的那一個。至少吳越不曾欺騙阿甜,她愛的人卻……
“蘇蘇!”羈言叫一聲,姑娘停下來,背對他。阿言,你想說什麼?
“風大。”他上前給她披上青緞披風,嘆口氣。
劉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