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不難推算出是同一人所為。
在這期間,大晉散佈各地的宗室相繼遇害——年紀尚幼未及就藩的豫王趙釗被貼身宦官捂死在錦被中;
蜀王趙翊銘被寵妾勒殺在溫柔鄉中,蜀王世子則在次日清晨被喂下了一塊含有鴆毒的桃花糕;
潤王趙顏死於一匹驚馬,當場骨骼粉碎;
荊王趙曦“舊病復發”,咳血五日後辭世;
儀王趙珍收到門客所供西周夔紋鼎,愛不釋手賞玩時,藏寶閣垮塌;
曹王趙基遊船時落水,救上來就沒了呼吸。其兒孫在護送屍身回府時遭到賊人截殺,無一倖免;
吳王趙恆在與侍衛比試騎射時,被二十九支利箭射了個對穿;
岐王趙光贊連同王妃、世子、庶子、世子妃,並世子膝下所有小郎君、姑娘則死得不明不白;
……
只代地那一家子除外。
宗室凋零!若是襄王也死在超然臺上,至今無子的天華帝血脈最近的繼承人便只剩下他的親叔父,代王趙壅。
可是,有許多宗室原本是可以活下去的,只要……只要天華帝在遇刺後及時向各地宗室示警。但他選擇了隱瞞訊息,他甚至沒有護住大明宮中最小的庶弟趙釗!
趙翊鈞閉眼,大兄,你讓我無比失望。誠然,若坐在那個位子上受傷的是我,我也會掩下自己受傷的訊息,以免社稷動盪。可無論如何我會對宗室發出警告,無論如何我會盡力保護我的血脈至親。
——儘管這恐怖的殺意就來自另一位血脈親人。
天華帝絕密的書信被憤怒的襄王擲在地下,撕心裂肺的一通咳嗽後,他氣沖沖大步走出書房,周衡急忙跟上去——殿下,仔細傷口崩裂!
周衡走前對侵曉使了個眼色。待殿下與侍衛長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圓臉大眼的侍女蹲身收拾被殿下扔了滿地的書信與典籍。不經意間瞥到一行字,侵曉顫了顫:
“太祖血裔,十不存其一。先皇嫡子,唯弟與吾。……朕百年之後,社稷託於弟……”
天華帝膝下至今無一子半女,襄王就藩前,他便常與弟弟說:“若我無子,阿鈞便過繼長子給我做皇太子。”襄王亦不曾推辭:“大兄若有子,我子便做賢王;大兄若無子,我子便是你子,我仍是賢王。”
而今,宗室凋零至此。依著官家的心性,代王一系是不要想那個位置了——拼著宗室死傷殆盡,全力瞞下遇刺訊息的帝王,豈會受人擺佈?
官家自來說一不二,他說要襄王殿下即位,殿下必然是要即位的。只不知……身受重傷後,官家還有多少壽數?
趙翊鈞怒極,一氣疾走至後園中,洩憤地踢那棵長兄御賜的木蘭花樹。
周衡:……
有清脆笑聲傳來,在寂靜的後園中格外清晰和刺耳。暴怒的襄王怔了一下,大步走向那處——誰這樣大膽?!
樹木新發不久的綠葉亭亭如蓋,隔離出一方寧謐天地。樹下,美青年無咎面無表情,而襄王府那位女門客滿臉笑意如春冰乍破、新雪消融……經層層新綠過濾的陽光帶了淺而柔的金色撒在她臉上,令襄王想到一個詞:浮光躍金。
趙翊鈞不曾想到,他家嚴肅凌厲的女門客,可以笑得這樣甜。他見過她的笑總是譏誚的,薄涼如冰刃。
那雙過分冷和利的眼睛,竟可以如此天真清透……忍不住跟著彎起了嘴角。
直到意識到她是在對著無咎笑,而不是自己。迅速抹平表情,餘光看到自己的侍衛長未及收回的表情,略覺安慰——阿衡亦不能避開這一笑的感染。
女門客看向襄王。她愉悅的心緒還未完全平復,因此格外溫和,嘴角含笑:“殿下?”
先前在生官家氣的襄王猛然發現,自己不該也無法對女門客發火。掂量一下,他選了輕鬆的話題:“無咎如今可好些了?”
“好多了呢!昨日來遲了一刻,他都會主動尋我了。”所謂“尋”,就是在她到來之前,不斷看向梨樹下她往常愛坐的平整青石。
說起無咎,她語氣更加溫和,神情更加溫柔,快樂甜蜜得令周衡不忍直視——他家殿下倒是多看了好幾眼。
“無咎。”趙翊鈞試著叫一聲,俊美得過分的園丁果然充耳不聞。他便笑起來,“果然是認得你了。”
劉蘇便同襄王說起:“殿下傷勢可是即將痊癒?若無其他事,我想與無咎先回到熟悉的地方去——或許他能想起一些舊事。”
他的傷勢已不需要她的血液來急救,但女門客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