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2 / 4)

公社看戲。外公個子高,走的快,我總是攆不上,外公就把我抱在懷裡或者背在背上。到了戲園子裡,外公不是給我買一塊西瓜,就是買一把花生。

進了村,在往舅舅家走時,我心裡還在不斷地盤算,到底會出現什麼結果。當時心裡還存在一絲僥倖,或許是姐姐跟我開了一個惡意的玩笑?走著走著,到了舅舅門前,我看到了大門上貼著的白紙。頓時,我什麼都明白了,急忙推門跑進屋,一進門就問外公葬在哪裡?正在屋裡幹活的舅舅壓根兒沒想到我回來,愣了半晌,才一把抱住我失聲痛哭。舅舅對我說,你姥爺是去年秋後沒有的,俺們都知道你最親你姥爺,怕你受不了,你媽就囑咐誰也別跟你說。你姥爺臨走前兩天,還唸叨你咧。當時話都說不清了,還想說,仔細聽聽,是叫“小亞”……

隨後,舅舅陪著我來到了村子西頭地裡外公、外婆合葬的墓前。臨去時,我在村子裡的小賣部裡買了幾根蠟燭和一些紙錢。看著外公外婆的墳頭,我忍不住淚眼朦朧。我強忍著淚水,轉身對舅舅說,舅,你先回去吧,我跟姥姥、姥爺說會兒話。舅舅也理解我的感情,就對我說,小亞,人死了不能復生,你也別太難過。說完,舅舅就扭頭走了,走了兩步,覺得不放心,又回來說,小亞,說一會兒就回去吧,你還沒吃飯咧。等目送舅舅走遠,我轉過身來,勉強哽咽著說了一句:姥姥,姥爺,小亞來看你們了……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一頭紮在墳頭上,淚水就如同決堤的海洋傾盆而下。我之所以那樣難過,是因為我自責,我後悔,我覺得自己愧對了兩位老人。如果一九九一年的夏天我在接到父親的電報後不馬上回太谷而是堅守在這裡,將外公送到鄭州的大醫院去治療,也許結果就不是這個樣子,也許還有希望。如果嘗試了沒有成功,我也許不會這樣後悔,可是我竟然沒有嘗試,當時為什麼不嘗試一下?昏暗的燭光在寒風中搖曳,我嘶啞的哭聲在夜幕裡飄蕩。

《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 第九章 我的大學(1991~1995) 八、市場經濟

在無盡的憂鬱中,一九九二年的春天來到了。那一年,報紙上開始刊登鄧小平南巡的訊息。據說鄧小平路過武漢時,發現武漢破破爛爛的,就說了一句“武漢還是老樣子”,連火車都沒有下。雖然我一向關注政治,但剛剛失去了親人和精神祖國,我還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來,也就沒有關心鄧小平南巡。現在想一想,我還是覺得鄧小平這個人很可敬,都已經快九十歲了,還那樣關注國家的建設和發展,不辭辛苦地為改革鼓氣。雖然我對他做過的某些事情不滿意,但是我仍然認為他不失為一位可敬的人。

一九九二年的中國,正是“走市場經濟道路,還是走計劃經濟道路”的轉折關頭。上半年還在激烈地爭論,到了下半年以中國共產黨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為標誌,中國開始了向市場經濟的轉型。當時,我擔任了系學生會和分團委的宣傳部長,因此也為十四大畫了不少宣傳畫。中國搞了幾十年計劃經濟,市場經濟被當作資本主義的腐朽東西加以批判,主張市場經濟的人往往橫遭厄運,多年來人們對“市場經濟”這四個字噤若寒蟬,不敢多提,對“什麼是市場經濟”都不熟悉。因此,在中國走向市場經濟的早期,必然會出現種種看似荒唐的現象。

到了一九九二年下半年,受市場經濟風潮的影響,全國各地都掀起了經商熱潮。Z大學本來就是一個銅臭氣十足的地方,頓時如魚得水。那一段,老師們紛紛下海,學生們紛紛經商。大學校園裡,也辦起了“星期天市場”,一到星期天主校內唯一的一條幹道兩邊都是來自校內外擺攤的。就連一向清靜的圖書館裡,也貼著諸如“買汽水到五樓找劉老師,買襪子請到地下室找王老師”之類的廣告。這就是“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的肇始。

作為對什麼都好奇的年輕人,我也不能免俗。於是我跑到漢口的武聖路文化市場,批發了一些畫到各個寢室去賣。可是當時我太主觀了,批發的畫都是自己喜歡的風景畫,那些球星歌星美人圖一張也沒進。結果貨不對路,剩下好多沒有賣出去。幸虧後來家裡做起了走馬燈,才把那些風景畫當走馬燈的燈轉給用上了。以前太谷燈具廠做走馬燈的燈轉,都是人工畫在紙上的,皺巴巴地很不好看,不透光,也特別怕下雨。我在批發畫時,看到有那種雙面封塑的風景畫,心想這個東西用來做走馬燈轉肯定不錯,於是寫信告訴了我母親。母親聽說以後,就來到武漢,買了不少那種畫回去,果然非常適合。

除了賣畫,我還打起招牌走上街頭聯絡家教。以前我也做過幾天家教,是別人聯絡好以後我去,成功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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