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貼近我了,但還是離我挺近的。她盤起的腿,有一側仍然緊挨住我盤起的腿的一側。這所謂的“閣樓”,本來就不大,又堆放了不少剪羊毛時必需使用的工具和運輸羊毛時打包用的粗布口袋,零七八碎的,留給我和馬桂花的空間本來就不大。所以,我們只能近近地相挨著。
我願意跟她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一直坐下去。我只要把手稍稍移動過去五六厘米,就能握住她那隻圓實的小手了……或者再把嘴移過去十來厘米,就能吻著她那佈滿細軟汗毛的脖梗了……哦,這時我已經完全能聞到她那帶著濃重氣息的汗味兒,那是從她衣領口裡散發出來的,從她黝黑的短髮上散發出來的……從她那件舊毛衣上散發出來的……只要再移過去一點點……一點點,我就能把她完全擁進懷裡……肆意地撫摸她,親吻她……但我不敢……也不能……我只能默默地享受著那種腿挨著腿的激動和衝動……默默地希望她能再一次“無意地”把胸部貼靠在我肩頭……說實話,在哈拉努裡鎮,青年團搞很多次活動,有很多次機會跟各種各樣的女孩都捱得挺近。哈拉努裡鎮上有一些女孩其實是挺“瘋”的。有些三十來歲的“老”女人更“瘋”。有一回,青年團組織鎮上一幫子年輕人,去附近公社幫助麥收。回來的時候,四十來人擠在一輛破解放車上。當時有一兩個三十來歲的“老”女人貼得我特別緊,也讓我感到心跳過速,氣喘加急。但在她們故意依靠過來,用她們酥軟卻沉重的身軀肆意地揉搓我的時候,甚至有一兩次還故意觸碰我下邊最敏感最燥熱的部位的時候,我卻感到了一陣噁心,一陣寒戰。一種“被汙辱”的感覺忿然而起。但這一刻,面對小桂花,我卻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從體態上來看,她也許比哈拉努裡鎮街上那些個女孩、那些“老女人”都要壯實,但此時此刻,在我眼中,在我的感覺裡,她卻是真正“輕盈”而又“秀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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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節:黑雀群(38)
“走吧。”又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道。
“去哪兒?”我問道。
“把您送回招待所。”說著,她就先下“閣樓”去了。
“然後呢?”我跟著下了“閣樓”,趕緊再問。
“什麼然後?”她迴避我直視的目光,不想直接回答我的追問。
“你啥都還沒跟我說的哩。”
“說啥?”
“那批退伍軍人啊。他們到底咋的了?”
剎那間,她的眼神中出現了某種閃爍不定的東西,整個人的神情也開始複雜化了。然後,她用一種希望得到我原諒的眼光,懇切地看了我一會兒。那神態告訴我,在沒有得到高福海和韓起科的批准以前,她什麼都不會跟我細說的。這是紀律,她必須遵守。
“那麼……那批軍人來到岡古拉以後,還是發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並不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一切都好得跟到了天堂似的。是這樣嗎?”我希望透過改換一種問法,能先描畫出事件的大輪廓。但這一招也沒得逞。她依然用那種祈求我原諒的目光,默默地看著我,好像一個心裡什麼都明白、就是嘴裡無法表達而正處於極度的心理煎熬之中的聾啞人似的。
“我是高場長點著名調來給你們當校長的。你還信不過我?”我勸說道,並故意地把語調放得相當平緩。
“但是……但是……”她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最後說了一句讓我非常吃驚、卻又明白了許多事理的話。她說:“但是,你不是我們小分隊隊員。”聽她說了這麼一句話以後,我沒再問下去了。我一下全懂了,在岡古拉許多人腦子裡,只有成為“小分隊隊員”,才能算作最值得信任的人。即便像我這樣調來給小分隊隊員當校長的人,因為沒有“小分隊”的身份,仍然不能進入最值得信任的人的行列中去的。
我不做聲了。那就走吧。大概我的臉色一下子也變得不太好看了,讓她覺得自己傷害了我,但又無法對此做出補救。她愧疚地低下頭,默默地又發了會兒呆,這才趕緊取了鑰匙,仍從窗戶子裡跳出,從外邊開啟反鎖著的門,把我放出,再把門鎖上,然後一路匆匆把我送回招待所,再沒說什麼。其實,我倆有所不知,她父親等人並沒走遠。這幾個老傢伙料定馬桂花把我藏在屋裡,便玩了個誘蛇出洞的小計,說是走了,其實一直在屠宰場大工棚的一個黑暗處悄悄地貓著,等我倆一出來,他們就在後頭遠遠地跟著了。等馬桂花把我送回招待所,轉身一走,只剩下我自己在招待所那屋裡傻不楞楞地發呆時,他們敲了敲門,並且不等我回應,就照直推門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