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不好意思地可又還是很想問地猶豫了一下,輕輕道:“那首‘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我比較喜愛。”
“哦”,穆平若有所思地凝神望著她,這石竹給他帶來太多的意外,一般來說,像她這般年齡的女孩子,對納蘭詞首推是那首流傳最廣耳熟能詳的《木蘭花令》“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而她卻喜歡這首納蘭懷念愛妻盧氏的悼亡之作《浣溪沙》,難道她也在藉由此詞追憶無法忘懷的故人?
第二部 相遇(14)
石竹並不知道穆平此刻的所思所想,只道他一時生疏,需要回憶,所以平靜地等待著,而臉上卻是那淡淡的憂傷。
穆平緩緩地開口道:“納蘭容若的很多經典名句都出自他的悼亡詞,這也是他打動人心的一部份,一個出生如此高貴的貴胄公子,重情之此,也確實難得。這首詞主要是為悼念他的愛妻盧氏而作。開篇‘西風’便奠定了整首詞哀傷的基調。詞人明知已是‘獨自涼’,無人念及,卻偏要生出‘念’的詰問。僅此起首一句,便已傷人心髓,讓人讀來不禁與之同悲。面對蕭蕭黃葉,又生無限感傷,‘傷心人’哪堪重負?納蘭或許只有一閉‘疏窗’,設法逃避痛苦以求得內心一時的平靜。而下闋很自然地寫出了詞人對往事的追憶。春日醉酒,酣甜入眠,滿是生活的情趣,而睡意正濃時最緊要的是無人打擾。‘莫驚’二字正是寫出了盧氏不驚擾他的睡眠,對他體貼入微、關愛備至。而這樣一位溫柔可人的妻子不僅是納蘭生活上的伴侶,更是他文學上的紅顏知己。另外詞人在此借用了趙明誠、李清照夫婦‘賭書潑茶’的典故。納蘭以趙明誠、李清照夫婦比自己與盧氏,意在表明自己對盧氏的深深愛戀以及喪失這麼一位才情並茂的妻子的無限哀傷。倘若盧氏泉下有知,有如此一位至情至愛的夫君知己,亦能安息了。而我們這位傷心的納蘭,只有把所有的哀思與無奈化為最後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這七個字我們讀來尚且為之心痛,何況詞人自己,更是字字泣血。人是懂得回憶的動物,寂寞是因為失去,只是,很多事,當時只道是尋常。”
穆平一邊評析著,一邊以此詞想到自己,都說容若傷感,而自己到現在就連想要追憶的知己都不知身在何處,不知不覺已是滿面愁容。
而此時的石竹正暗暗地抹著淚珠,彷彿也為那句“當時只道是尋常”感傷著。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兩人雙雙從詞中回過神來,穆平又為石竹從納蘭詞講到宋詞,又從宋詞講到唐詩。從納蘭容若講到秦觀秦少游的詩,一直講到《紅樓夢》與納蘭性德的淵源。晚年乾隆看了和��噬系囊徊俊逗炻ッ巍罰�蛭�瘓洹罷饈槔鐨吹模�瘓褪敲髦櫚募沂旅礎!焙筧司鴕恢苯�逗炻ッ巍分械募直τ窨醋魘悄衫脊�印D縷嬌梢恢比銜��直τ竦牟徘樵恫患澳衫夾緣攏�薹ū饒狻�
一個痴痴地聽,一個細細地講,不知不覺已是日暮黃昏。
穆平看到天色已晚,驚道:“呀,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我要回去了。”
石竹看著他,心裡莫名地生出一股依戀之情:“大哥,要不……”石竹看了看上次穆平住過的房間。
“你是不是又想把我鎖起來?”穆平打趣道。
石竹發現小秘密被他捅破,羞得滿臉紅暈,但心裡還是萬分不捨,平時石竹非常寂寞,不要說像今天這樣談詩作對,就是說說平常閒談的人都沒有。特別是她外婆去世後,平時只能對著她飼養的蠶寶寶說說心裡話。
“要不,我再燒榨面給你吃?”石竹喃喃道。
穆平笑著,有絲寵愛地說:“好東西可不能連續吃,要作個念想才能永久喜愛。我今天回去,下次再來。”
告別了石竹,穆平心想,自己何嘗不留戀這樣的氛圍呢?自己對詩詞的喜愛,一直以來,就很難找到知音。剛才為她的評點、解析詞義,很多成分自己又何嘗不是需要表達、宣洩,需要傾訴。
第二部 相遇(15)
回到家,穆平一頭扎進書房,找出在大學時就喜歡的古詩文翻閱檢視。第二天星期日,又馬不停蹄地到最大的新華書店為石竹選購了古今中外的經典名著。看著搬進車內的大堆圖書,穆平自己都有些納悶,怎麼會對這個石竹如此用心。但自己還是清楚地感覺到內心的充實,不再如前階段那般的空虛寂寞,茫然的心有了方向,好像迷途的旅人找到了光明的出口。
一週很快過去,穆平因要陪同央行領導來南江省指導工作,直到週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