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大都顯示在艦橋的互動影象中。在“東集團”轉發過來的影象上,特林尼看見三艘易莫金重型起重飛船從行星海洋的冰凍表面上升空,三艘船共同牽引著一大塊二十五萬噸重的冰。
這是第六趟了。火箭尾焰將冰面照得雪亮,特林尼可以看見上面一個深達數百米的大洞。蒸汽沖天而起,遮住了海床上鑿出的深溝。聲頻探測表明,這部分海底地殼中蘊藏著豐富的重金屬,他們正用與切割冰塊時相同的兇猛力量挖掘著這些礦藏。
那邊沒什麼可疑的,但分配戰利品時可能就不一樣了。
他研究著表示通訊狀態的視窗。雙方此前一致同意公開傳送飛船之間的通訊對話。許多易莫金專家正在頻道上與青河方的相應人員交換意見,他們對迪姆小隊在那道幹谷裡的發現大感興趣,擠出了每一滴能擠出的情報。他想起他們剛才提出的一把攫走當地人工製品的建議。有意思。跟青河太不一樣了,倒有幾分像我乾的事。
易莫金人到達前不久,帕克把艦隊的艦載微型衛星撒在近地空間。現在,這一片空間中充斥著數以萬計拳頭大小的小衛星。巧妙地微調之後,它們不斷在易莫金艦船附近出沒,光靠巧合無論如何達不到這麼高的頻率。微型衛星的報告直接發到艦橋的電子情報視窗上。據它們報告,易莫金艦船之間的短距離通訊極其頻繁。也許是各飛船自動化系統之間的對話,但更有可能是經過加密的艦隊協同,是狡滑的敵人在進行作戰部署。(範·特林尼從來沒有把易莫金人看作其他任何型別:他們是敵人。)不用說,帕克的人也注意到了這些跡象。雖說過於謹小慎微,但這些青河戰鬥員仍然十分精明。特林尼看著三個戰鬥員爭論著從易莫金髮射器不斷湧來的一波波廣播訊號。一位低階戰鬥員認為,這種訊號混合了物理層訊號和刺探軟體,兩者密織在一起。真要是這樣的話,這種技術就比青河自己的電子戰手段更加高明瞭—這是不可能的。高階戰鬥員皺著眉頭,冷冷地盯著自己的下屬,彷彿此人故意要讓他頭疼似的。連打過仗的人都沒明白過來。
特林尼的表情更陰鬱了。
透過私人頻道傳過來一個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怎麼看,範?”特林尼嘆了口氣,嘴唇幾乎沒動,對著自己的通話器低聲嘀咕道:“你自己也知道,薩米,氣味不對埃”“如果你能轉移到後備控制中心,我會放心得多。”從字面上講,範·紐文號的“艦橋”才是全艦隊的司令部。但事實上,這艘飛船能住人的地方分佈著無數控制中心。艦橋上可以看到的半數人員只是影像,其實身處別的地方。從理論上說,分散式指揮中心使敵方更難以摧毀艦隊的神經中樞。僅僅是理論。
“還有一種更好的辦法。我已經切人了一艘交通艇,可以作艦外遙控。”老人從他的座椅上飄起來,無聲無息遊過一排排艦橋技術人員身後,遊過顯示重型起重飛船的視窗、顯示正準備從幹谷升空的迪姆小隊的視窗,遊過一個個易莫金人的影像一一那些臉,表情太緊張了……遊過顯示著不祥徵兆的電子戰視窗。沒有人留意他的行動,除了薩米。他滑出艦橋艙門時,薩米·帕克望著他。
特林尼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這幫沒種的蠢才,幾乎沒一個帶種的。只有薩米和凱拉·利索勒特明白事理,知道必須先發制人。但他們勸說不動貿易委員會里的任何一個人。甚至在跟易莫金人對面磋商之後,他們仍舊沒有醒悟過來:對方的背叛是鐵板釘釘的事!這些人不僅沒有作出正確決策,反而讓一個文尼家的人替他們決定。文尼家的人!特林尼滑過空無一人的走廊,放慢速度,在交通艇位停下,開啟他事先準備好的那艘船的艙門。我應該勸說利索勒特譁變。副司令指揮著自己的船,無影手號,兵變是可以做到的。一旦她開始開火,薩米和其他人一定會加入進來。
他滑進交通艇,啟動閉鎖的吸盤。可我卻什麼都沒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後腦什麼地方開始疼起來,越來越疼。從前,再緊張也沒頭疼過。他晃晃腦袋。說實話吧,事實上,他不可能說服利索勒特發動兵變,因為她是極少數真正具有榮譽感的人。所以。他只能儘量利用手頭的東西,儘自己的努力。薩米帶來的武器佃真不少埃想起過一會兒會發生的事,特林尼笑了。就算對方先以手,敢說最後直立不倒的還是我們。交通艇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青A旗艦,特林尼研究著最新程序,計劃著,安排著。對方會怎麼下手?只要他們別馬上動手,他說不定能取得薩米武器系統的遠端控制權……單槍匹馬來一場兵變。
已經有很多徵兆證明背叛正在進行,但即使是範·特林尼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