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果然是他!原來,他所在的省二隊宣佈撤銷,所有隊員都歸隊了。
我不記得是怎樣跑過去的,只記得握住他手的剎那,一股渴盼已久的幸福就像電流一般傳到了我心裡……
初戀,這人類最美妙、最幸福、最甜蜜的愛情。我還沒弄明白它是怎麼回事呢,就在我十八歲這年春天悄悄地降臨了。
隨著周賀玉的歸來,我們的初戀也偷偷地開始了。
我像所有初戀的女孩子一樣,偷偷地跟他約會,因甜蜜而興奮得徹夜難眠,常常半夜三更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唱起歌來也比過去更深情、更開心了。
但是,一切都得偷偷地進行,幸福和甜蜜也只能是偷偷地享受,因為體工隊不許談戀愛,只能告訴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冉桂蘭。
我們女隊住在體育館樓上五號房間,周賀玉一個人住在靠樓梯的一號房間,這給我們的約會提供了不少方便。晚間,趁樓梯口沒人,我就悄悄地溜進他的房間,熄燈前再偷偷地跑回來。
在他小小的房間裡,他給我講馬克思和燕妮的故事,講泰戈爾的《紅帆》,給我朗誦海涅的詩……
而我則雙手託著下巴,聚精會神地聽著他那繪聲繪色的故事,越發覺得他了不起,知道那麼多東西,在心裡越發崇拜他。
的確,運動員愛讀書的人不多,愛讀這些作品的人就更少了,全體工隊只有他一個。所以“文化大革命”一開始,他第一個就被打成了“小鄧拓”……
1962年5月9日,我和賀玉的日記都記下了這人生最美好的時刻——
這天晚上,我們相擁著漫步在杏林湖畔,微風徐徐,月光淡淡,湖水波瀾不驚,一切都是那麼恬淡而幽靜。他擁著我,靠在湖邊的一棵白楊樹下,我聽到了我倆急促的心跳……
他俯在我耳邊悄聲說:“我愛你……”說完,就俯下身來想吻我,我卻將頭躲開了。他不解地看著我……
我卻低下頭去不敢瞅他,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我成績不好……”
他笑了,悄聲說:“我愛的是你的清純和美麗,而不是你的成績。”
“可我被人……”我說不下去了,強忍著淚水。
一聽這話,他雙手抓住我的肩膀,急切地問道:“你被人怎麼了?”
“我、我被教練……”
“你被教練怎麼了?”
“我、我被教練親過……”我鼓足勇氣,終於說出了那句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的話。我覺得那是我天大的罪過,是我人生的汙點。我不能欺騙他,必須向他坦白一切。
我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講完那一切,再不敢抬頭看他,怕他離我而去。可是,他卻把我緊緊地摟進懷裡,鄭重地說:“從今往後,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
可我仍然不放心:“那你今後也不會變心嗎?”
“不會,我會永遠愛你!”
“你不會因為我……”
“你放心,我一定要對得起你……”他用長長的吻堵住了我永遠問不完的話。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接吻。這時才明白,原來親吻是那麼甜蜜、那麼幸福,遠不像教練親我那麼可怕。
後來賀玉問我:“你就不怕把教練的事告訴我,我不跟你好了?”
我說:“那我也得告訴你呀,我不能欺騙你!”從小父母就教育我,要誠實,不許撒謊,還說女孩子嘴饞和撒謊是大忌。
就這樣,我這個連親吻都不懂的傻丫頭,把自己的一生託付給了這位憨厚、幽默、有才氣、有理想,從不愛張揚的小夥子。
從此,我走進了他的心靈,他走進了我的心靈,彼此成為對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分離。我覺得我們的愛情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幸福、最神聖的。
四十多年過去了,今天回憶起這段初戀仍然覺得很幸福,很甜蜜。我們如火如荼地熱戀了許多年,真情無悔地相愛一生。如今,我們仍然珍藏著當年的信件、賀卡,以及1963年他去湯崗子療養時送給我的一朵玫瑰花。玫瑰花早已枯萎,但我們的愛情卻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枯萎。
那時,不少人把馬克思和燕妮當成偶像,把他們忠貞不渝的愛情當成愛情的典範,就像現在的少男少女崇拜“四大天王”一樣。在我的日記裡,也摘錄了大量馬克思和燕妮的故事段落,現在讀起來仍然感到很親切,很受啟發。這西方的愛情觀對我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薄伽丘說過:“真正的愛情能夠鼓舞人,喚醒人內心沉睡的力量和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