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的嘴巴一個勁地蹭我們,用舌頭舔我們的衣褲,好像很怕再失去我們似的。我們怕被父親發現,就把大黃藏到被子裡。
馬車跑了半宿,終於來到只停留兩分鐘的小站——中固。
隨著一聲刺耳的長鳴,只見噴著白霧的龐然大物呼嘯著衝過來,嚇得我趕緊抓住母親的棉襖襟,很怕被火車“吸”進去……
上車時,二姐不慎掉進站臺下,被父親和嫂子費好大勁才拽上來。我被拎著水桶、扛著行李的父母大呼小叫地推上車去。臨跨上車門的剎那,我卻看到了最為揪心的一幕……
只見大黃急得像瘋了似的,嗷嗷叫著,左蹦右跳,急著要衝上車來。它幾次被人踢倒,又幾次爬起來,一次一次地往車上衝,直到列車開動了,它仍然拼命地追趕著越來越快的列車……
看到大黃向車上撲的樣子,我傷心地哭了很久。
第二年秋天,父親回老家去清理賣車馬的錢款,卻看到老態龍鍾的大黃從我家長滿青苔的茅屋裡走出來。它步履蹣跚,皮毛邋遢,一副不久於人世的樣子。見到父親,它眼淚汪汪,一個勁兒地蹭著父親的褲腿,舔著父親落滿灰塵的鞋襪……
父親頓時紅了眼圈,他知道狗是忠臣,但沒想到它會忠誠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它會在這空寂無人的老屋裡守到今天。父親將一個吃剩的燒餅扔給它,它聞了聞,沒吃。臨走前,父親再一次來山溝裡看它,卻發現大黃已經死了,趴在我家門口死的,嘴邊放著那個燒餅。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送我們上車的親屬我一個都沒記住,只記住了那條大黃狗,還有父親分給我的兩塊糖……
上車後,父親從一個黃草紙包裡拿出一些“光腚”糖塊,給我們這幫從未見過糖的孩子每人分兩塊。我第一次見到這綠綠的、黃瓜形狀的糖塊,稀罕得捨不得吃,捧在手裡一會兒舔一口。
我坐在擁擠的車廂過道里,把兩塊糖在手心裡整整攥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一看,手心裡只剩一汪黏糊糊的綠甜水了,忙把甜水舔得一乾二淨。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