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木蘿松鬣,口人衣袖。又縈紆行數里,得岡之高,遽陟而上,馬力殆不能勝。行茂林下,又五里,兩嶺若岐,中得浮屠氏之居曰大雲寺。有僧數輩來迎,延入,館於寺之東軒。林巒樹石,櫛比楯立,皆在几席之下。憩過午謁主僧英公,相與步西嶺,過文殊巖,巖前長杉數本挺立,有磴懸焉。下瞰無底之壑,危峰怪石,山贊岏巧鬥,試一臨之,毛骨森豎。南望五臺諸峰,若相聯絡無間斷。西北而望,峰豁而川明,村墟井邑,隱約微茫,如弈局然。徜徉者久之。夤緣入西方丈,觀故候同知運使雷君詩石及京叔諸人留題。回,乃徑北嶺,登萱坡龍山絕頂也,嶺勢峻絕,無路可躋,步草而往,深弱且滑甚,攀條捫蘿,疲極乃得登。四望群木皆翠杉蒼檜,凌雲千尺,與山無窮,此龍山勝概之大全也。
降,乃復坐文殊巖下,置酒小酌。日既入,輕煙浮雲,與暝色會。少焉,月出寒陰,微明散佈石上,松聲悠翛然自萬壑來。客皆悚視寂聽,覺境愈清思愈遠,已而相與言曰:“世其有樂乎此者與!”酒醺,談辯蜂起,各主其家山為勝,更嘲迭難,不少屈。玉峰坐上坐,亦怡然一笑。詩所謂“善戲謔兮,不為虐兮”者是也。
至二鼓,乃歸,臥東軒。
明旦復來,各有詩,識於右。午飯主僧丈室。已乃循嶺而東。徑甚微,木甚茂密,僅可通馬列行。又五里,至玉泉寺。山勢漸頗隘,樹林漸稀闊,顧非龍山比。寺西峰曰望景臺,險甚,主僧導客以登,歷嶔崟,坐盤石,其傍諸峰羅列,或偃或立,或將僕墜,或屬而合,或離而分,賈奇獻異,不一狀。北望川口,最寬肆。金城原野分畫條列,歷歷可數。桑乾一水,紆繞如玦,觀覽曠達,此玉泉勝處也。
從此歸,路險不可騎,皆步而下。重溪峻嶺,愈出愈有。抵暮乃得平地,宿李氏山家。
臥,念茲遊之富,與夫昔所經見而有能寐。若太華之雄尊,五老之巧秀,女兒之婉嚴,烏權白馬之端重,茲山固無之。至於奧密淵邃,樹林薈蔚繁阜,不一覽而得,則茲山亦其可少哉!人之情大抵得於此而遺於彼,用於所見而不用於所未見,此通患也。不知天壤之間,**之內,復有幾龍山也。因觀山於是乎有得,徒以文狹,且遊之亟,無以盡發山水之秘。異時當同二、三友,幅巾藤杖,于于而行,遇佳處輒留,更以筆札自隨,隨得隨記,庶幾茲山之彷彿雲。
已亥歲七夕後三日,王官麻革記。
題記:文章一開始,作者先對龍山之遊了反面襯托:寫自己因飽遊歷覽而厭倦的心情,而代北山色的枯槁灰暗又助長了這樣心情;再作正面蓄勢:引劉京叔之詩,魏玉峰之言,說明他們對龍山的盛讚和自己將信將疑的心理,造成讀者的懸念;然後才敘述龍山二日遊。作者詳細形象地描繪了龍山的山崖峰巒、林木花卉、澗泉溪流以及村墟井邑。隨著美不勝收的佳景的不斷披露,作者的心理也相應地變化:由先覺“未有奇”,到“心始異之”,到感嘆“不知天壤之間,**之內,復有幾龍山也”,恨自己文思淺浹,遊歷倉促,“無以盡發山水之秘”。這樣寫法能收到情景相生、情影交融的藝術效果。結尾處作者照應開頭以龍山與諾山作比較,總結歸納了龍山的特點。併發異日再遊,邊遊邊記之願。使龍山之美景,作者之激賞更上層數。 作者簡介:麻革,生卒年不詳。虞鄉(今山西省永濟縣)。金哀宗正大年間(1224…1231)與張澄、杜仁杰等隱居內鄉(今屬河南)山中,教授生徒,日以著作詩文為業。人稱貽溪先生。著有《貽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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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夏金元 濟南行記
予兒時從先隴城府君官掖縣,嘗過濟南,然但能憶其大城府而已。長大來,聞人談此州風物之美,遊觀之富,每以不得一遊為恨。
歲乙末秋七月,予來河朔者三年矣。始以故人李君輔之之故,而得一至焉。因次第二十日間所遊歷,為行一篇,傳之好事者。
初至齊河,約杜仲梁俱東。並道諸山,南與太山接,是日以陰晦不克見。至濟南,輔之與同官權國器置酒歷下亭故基。此亭在府宅之後,自周齊以來有之。旁近有亭,曰環波、鵲山。北渚、嵐漪、水香、水西、凝波、狎鷗。臺與橋同曰百花芙蓉,堂曰靜化,軒曰名士。水西亭之下,湖曰大明,其源出於舜泉,其大占城府三之一,秋荷方盛,紅綠如繡,令人渺然有吳兒州渚之想。大概承平時,濟南樓觀天下莫與為比,喪亂二十年,惟有荊榛瓦礫而已。正如南都隆德故宮,頹圯百年,澗溪草樹,有荒寒左淡之趣。雖高甍畫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