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復其舊,而天巧具在,不待外飾後奇也。
幾北渚亭,所見西北孤峰五,曰匡山,齊河路出其下,世傳李白嘗讀書於此;曰粟山,曰藥山,以陽起石得名:曰鵲山,山之民有云:每歲七、八月烏鵲群集其上,亦有一山皆曰鵲時,此山之所以得名歟!曰華不注,太白詩云:“昔歲遊歷下,登華不注峰。茲山何峻秀,青翠如芙蓉。”此真華峰寫照詩也。大明湖由北水門出,與濟水合,瀰漫無際,遙望此山,如在水中,蓋歷下城絕勝處也。
華峰之東,有臥牛山。正東百五十里鄒平之南,有長白山,范文正公學舍在焉,故又渭之黃堂。嶺東十里有南北兩妙山,兩山之間有閔子騫墓,西南大佛頭嶺下有寺。千佛山之西有函山,長二十里所,山有九十谷,太山之北麓也。太山去城裡而近,特為函山所礙,天晴登北渚。”,則隱隱見之。歷山去城四、五里許。山有碑雲:“其山修廣,出材不匱。”今但兀然一丘耳。西南少斷有蠟山,由南山而東,則連亙千里,與海山通矣。”
爆流泉在城之西南。泉,濼水源也。山水匯於渴馬崖,洑而不流,近城出而為此泉。好事者曾以穀糠驗之,信然。往時漫流,才沒脛,故泉上湧高三尺許。今漫流為草木所壅,深及尋丈,故泉出水面才二、三寸而已。近世有太守改泉名檻泉,又立檻泉坊,取詩義而言。然土人呼爆流如故。爆流字又作趵突,曾南豐云然。金線泉有紋若金線,夷猶池面。泉今為靈泉庵,道士高生妙琴事,人目為琴高,留予宿者再。進士解飛卿好賢善,款曲周密,從予遊者凡十許日,說少日曾見所謂金線者。尚書安文國寶亦云:“以竹竿約水,使不流,尚或見之。”予與解裴回泉上者三四日,然竟不見也。杜康泉今湮沒,土人能投其處。泉在舜祠西虎下,雲:杜康曾以此泉釀酒。有取江中泠水與之較者,中冷每升重上者二十四銖,此泉減中泠一銖。以之淪茗,不減陸羽所第諸水雲。舜井二,有歐公詩,大字石刻。《甘露園紀;歷下泉》雲:“夫濟遠矣,初出河東王屋曰屋◆〈氵允〉水,注秦澤,潛行了中,復出共山,始曰濟。故禹書曰:道◆〈氵允〉水東之,逾溫,逾墳城,入於河。濫於滎,於曹濮之宰,乃出於陶丘北,會於汶,過歷下濼水之北,遂樂流。且濟為之瀆,與江、淮、河等大而均尊。獨濟水所行道,障於太行,限於大河,終能獨達於海,不然則無以謂之瀆矣。江、淮、河行地上,水性之常者也;濟或洑於地中,水性之變者也。”予愛其論水之變與常,有當於予心者,故並錄之。珍珠泉今為張舍人園亭。二十年前,吾希顏兄嘗有詩。至泉上,則知詩為工矣。凡濟南名泉七十有二,爆流為上,金線次之,珍珠又次之。若玉環、金虎、黑虎、柳絮、皇華、無憂、洗體及水晶潭,非不佳,然不能與三泉侔矣。此遊至爆流者六、七,宿靈泉庵者三,泛大明湖者再。
遂東入水柵。柵之水名繡江,發源長白山下,周圍三四十里,府參佐張子鈞、張飛卿觴予繡江亭,漾舟荷花中十餘里,樂府皆京國之舊。劇談豪飲,抵暮乃罷。留五日而還。道出王舍人莊。道旁一石刻雲:隋開皇丙午十二月鉛珍墓誌。珍巴郡武昌人,學通三家,優遊田裡,以壽率。志文鄙陋,字以巴為已,蓋周隋以來俗書傳習弊。其雲葬山包山之西者,知西南小丘為山包山者。以歲計之,隋開皇六年丙午,至今甲午,碑石出壙中,蓋十週天餘一大衍數也。道南有仁宗時侍從龍圖張待郎掞讀書堂。讀書堂三字東坡所書,並範純粹律詩,俱有石刻。掞字叔文,自題:仕宦之後,每以王事至某家,則必會鄉鄰甥侄,盡醉極歡而罷。各以歲月為識。叔文有文譽,仕亦達,然以榮利之故,終身至其家三而已。名宦之役人如此,可為一嘆也。至濟南,又留二日,泛大明,待杜子不至,明日,行齊河道中,小雨後,太山峰嶺歷歷可數,兩旁小山間見層出。雲煙出沒,顧揖不暇。恨無佳句摹寫之耳。
前後所得詩凡十五首,並諸公唱酬,附於左。
題記:作者懷著兒時美好的回憶,在時隔三十餘以後,舊了重遊二十天,寫下了這篇別具特色的遊記。它不以時先後為線索來組材結構,而是以泉池為重點,對號稱泉志的濟南的山水湖亭等名勝古蹟加以分門類的記述。全文以敘述為主,但時用妙語雋詞對景物作生動的描寫,還穿插了作者對徵引詩文、傳說所作的考證,和對古蹟故事發表的議論和評述,表達了作者對國家盛哀,名宦役人的感慨,也反映了他崇尚天巧,不重外飾的藝術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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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夏金元 東遊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