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了一下,但它已經轉過了身來,向多娜的窗子撲過來。又一聲鈍鈍的重響,它徑直撞到多娜的面前,血濺滿了玻璃,一道長長的銀色的裂縫出現了。
泰德尖叫起來,他的手拍到臉上,把雙頓拉了下來,手指在上面劃出了幾道痕。
狗又猛撲過來。泡沫像線一樣順著它流血的鼻吻向後飛去,她可以看見它的牙,粗得像黃色的老長青藤。它的爪子啪路一聲打在玻璃上。它兩眼的中間有一道正在流血的傷口,它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麻木、遲鈍,但並不是——多娜可以發誓——並不是沒有一點知識,邪惡的知識。
“滾出去!”多娜對它尖叫。
庫喬又撞在她窗下的車板上,又撞上去,又撞上去。現在她的門已經向裡凹得很厲害了。這條狗兩百磅的重量每向品託車撞一次,車子就跟著搖一下;每一次她聽見那種重重的、沉悶的撞擊聲,她都確信它已經撞死了自己,至少把自己撞暈了過去,但每一次它都起來,向房子小跑過去,轉身,又向車子猛衝過來。庫喬的臉已經是一張血和纏結的毛做成的面具,它的眼睛,那雙曾經是善良、溫和的褐色眼睛,現在只是帶著愚蠢的憤怒盯著她。
她看向泰德,他出現了休克反應,在自己的座位上像胎兒一樣躇成一個緊縮的球,他的手抱在脖子邊裸露的地方,胸緊拉著。
也許這樣最好,也許——
屋裡的電話鈴聲停了。
庫喬本來正在轉身,也停下了。它伸出頭,又做著那種古怪、呼喚著什麼似的姿態。
多娜屏住了呼吸。這段安靜看起來非常長。庫喬坐下,把它可怕、滿是傷口的鼻子始向天空,淒厲地嗥叫了一聲——這洋一種黑暗、孤獨的聲音!她禁不住哆嗦起來,她再也不熱了,她冷得像呆在地窖裡。這一刻她知道——一她已經沒有了感覺,沒有了思考——她知道這條狗不只是一條狗。
這個瞬間過去了。
庫喬站了起來,非常慢,非常疲倦,它去了品託車的前面。她想它在那兒躺下了——一她再也看不見它的尾巴了。儘管這樣她還是緊張了好一會兒,她的思想已經在想象狗會像以前一樣跳上發動機罩。它沒有。什麼都沒發生,只有寂靜。
她把泰德抱在懷裡,對他低聲哼起了歌。
布萊特終於放棄了,從電話間裡出來。沙綠蒂拉著他的手把他帶進卡爾多爾商店的咖啡間。他們到卡爾多爾上來看配得很好的桌布和窗簾的。
霍莉在等他們。她啜完了最後一點冰淇淋汽水.“沒有問題,是吧?”她問。
“沒有什麼嚴重問題。”沙綠蒂回答,她撫摩著布萊情的頭髮,“他在擔心他的狗,是不是,布萊特?”
市萊特聳了聳肩——又痛苦地點點頭。
“如果你想走的話,可以先走,”沙綠蒂對她說,“我們會趕上你的。”
“好,我在接下。”
霍莉喝完了汽水,說,“我打賭你們的狗一定很棒,布萊待。”
布萊特盡力對她微笑。但沒有回答。他們看著霍莉走了,她穿著黑色的勃報第女服,腳下是雙軟水底的涼鞋,顯得非常漂亮,那是一種沙綠蒂知道自己永遠學不會的漂亮,也許她以前能學會,但現在已經學不會了。
霍莉請了個人在家裡照看小孩,他們三個則出來了。
中午,他們去了布里奇波特。霍莉掏錢請他們吃了一頓很好的午餐——她用丁那斯俱樂部信用卡付了帳——然後他們就出來逛商店。但布萊特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他在為庫喬憂慮。沙綠蒂也對買東西缺乏興趣,天很熱,她仍然對布萊特早上的夢遊感到煩躁不安。最後她建議他在小吃店旁的一個電話間裡給家裡打個電話……但結果正好是沙綠蒂害怕看到的。
女服務員來了。沙綠蒂要了咖啡、牛奶和兩份丹麥餡餅皮。
“布萊特。”她說,“我和你父親談及這次旅行時,他一開始並沒有同意——”
“是嗎?我猜到了。”
“後來他改變了主意。他突然變了。我想也許……也許他看出這是一次機會,他可以自己去做一次小旅行。有時男人們希望自己出去,你知道,幹一些——”
“比如說打獵?”
(還有嫖女人、還有喝酒、還有天知道其它什麼事和天知道什麼原因。)
“是的,比如說打獵。”
“或看電影。”布萊特說。他們的快餐到了,他開始大聲咀嚼他的丹麥餡餅皮。
(是的,在他們稱之為戰鬥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