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洩出來。
當他發洩完後,即刻嘎然而止,淚沒了,臉也淨,聲音很正常,完全不象一分鐘前嚎啕大哭的人。他平靜地起身走開,問及他為什麼這樣哭時,他反而說沒有啊,沒有哭啊。
這時,號子裡的燈亮了,我們的祭祀活動也結束。
吃完飯後,大夥盡情地歡唱。我們的歡樂感染了隔壁的號子,他們也和我們歡唱起來。崽崽號、女號,還有樓上號子的,都一同唱了起來,大家不論男女,不分你我。
我們雖然來自不同的層次,但是我們是同一身份的人,我們是難友、獄友,是同一個戰壕的同胞,我們已沒有距離和界線,我們的歌聲匯成一片歡樂的海洋,在看守所的上空久久迴盪。
出門以後,把腳鐐解開,再套上死鬼索(1)
小死鬼以為自己和阿燦一樣,也有改判的機會,他整天都是樂呵呵的。
他和劉勝林下棋,當“啦呀啦、啦呀啦”唱著《追捕》的主題歌,那正是他的象棋取得優勢之時。劉勝林的年紀,比小死鬼的父親還要大,一老一小,邊下棋邊搬嘴巴勁。劉勝林的棋術本來就不怎麼樣,再加上小死鬼用精神戰,搞得他慌慌張張,無所適從,思考半天后,走了一步又是極臭的棋,把車進到別人的馬口。
他們二人,每天至少要下幾十多盤。高明一點的棋手小死鬼下不過,只有拿起劉勝林取樂,況且每一盤還可以贏得一支香菸。
劉勝林呢,他認為號子裡只有小死鬼的棋藝和他接近點,還可以下下。加上小死鬼經常戲弄他,他咽不下這口氣,非要爭個高底,但往往以失敗告終。
他後來找到了不能取勝的理由:小死鬼的精神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如果不是這樣,他最多二十步就可以把小死鬼殺了。小死鬼聽後哈哈大笑,發誓再也不說話,不唱歌,贏他一個服服貼貼,但是小死鬼總是做不到,得意之處又忘形起來。
這幾天,小死鬼的家人老是往看守所跑。
死刑犯是不能接見的,只能透過接見室送點物品上點賬,小死鬼的親屬只能在很遠的地方相互看看。
這個地方有兩個,一個是在分局四科的三層樓房上,這幢房屋與下六號的房屋呈九十度角,相距約三十米,但是角度很刁,很難看清。另一個地方在正對面的山上,相距有八十多米,能夠辨別出人來,無法用語言交流。
前天,小死鬼的母親才來過,送來了香菸和油辣椒,昨天,他的姨媽又來了,給小死鬼上了一百多元的帳。今天來的人更多,來了七八個人,什麼姑姑舅舅都來了,他們站在遠遠的山上,不停地向這邊揮手,不一會,勞動號的給小死鬼送來了一套嶄新的白色運動服。
小死鬼很滿意這套服裝,大小正合適,色彩也很鮮豔,在這昏暗的死牢裡,這套服裝顯得格外亮麗,也格外不協調。
我真不明白,號子裡面怎麼能穿這樣的衣服。
突然,小死鬼發現衣領上有一條長長的口,顯然是被割開的,一套嶄新的衣服被劃了一刀,真可惜。
小死鬼不依了,他不停地喊叫,叫來了勞動號的,小死鬼把他臭罵一頓,又叫來了老陳伯,老陳伯看了後,吼了小死鬼一句:
又不是老子搞的,你叫我做什麼,你再叫再叫,老子給你加鐐。
小死鬼雖然不吼了,卻一肚子的不服,嘴裡嘟嘟啷啷地罵個不停。
阿燦在一旁說道:
叫什麼叫,死到臨頭了還在叫,這幾天你就要上山了,你還不醒水。
是我上山還是你上山,你走了我還不會走,你是分分鐘都可能上山,我呢,我還附帶民事責任。
卵的民事責任,幾萬塊錢就想擺平這件事,就想買一條命,沒有這樣便宜,要想擺平早就擺平了,還等到今天。
反正我要看見你上山了我才上山,你上山了我還不一定上山。
一年以前,老子看見你家老者從下六號拖出去拉上山,一年以後老子又看見你從下六號拖出去上山,老子要親眼看見你家父子兩個從下六號拖出去,死在老子的面前。
我們來打個賭,看那個先上山。小死鬼說道。
賭就賭,賭哪樣?
如果我先上山了,我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如果你先上山了,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幹不幹?
*,老子又不是憨包。我有哪樣東西,你又有哪樣東西,你一樣都沒有,拿什麼和我賭。
咋個沒有,這套衣服就值一百多元錢。
破衣服,還遭劃了一刀,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