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斯格在部落格裡點明瞭谷歌圖書搜尋和飛越空域之間的關係。16 搜尋對個別作者的傷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就好像飛越領空不曾傷害個別土地所有者一樣。同樣,和每一名版權持有人進行談判的成本,會徹底毀了資料庫,就好像向所有的土地所有者支付過路費會阻礙空中旅行一樣。所以,萊斯格認為,國會和法院應當對版權法重做解釋,承認在搜尋資料庫中對受版權保護的圖書做索引屬於“合理使用”,正如飛越空域並不是非法侵入。常識性結果比恪守教條更重要:我們不應聽任零散的所有者製造困局。創造性地適應產權,可以把前沿科技從困局裡拯救出來。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在1個世紀以前的自由資本主義階段,這種適應帶來了航空工業的騰飛。
飛機制造困局
在飛機產業發展之初,還有一種困局差點葬送了它的前途,而且這種困局迄今仍在反公地悲劇中不斷迴響。1906年,萊特兄弟獲得了飛機上的一項基本專利。格倫·柯蒂斯和其他發明家對這項設計的控制裝置和引擎做了改進,提高了兩者的效能。人人都擁有飛機的一部分,但在許可條件上總也談不攏。1913年,法院命令當時最大的柯蒂斯公司停止製造飛機。面對如此亂局,聯邦索賠法院坦承:“1917年1月之前,美國飛機制造業圍繞重要航空專利合法性與所有權的歸屬吵得不可開交,嚴重阻礙了整個行業的發展。各家公司紛紛威脅其他飛機制造商,說要控告對方侵犯專利,此種局面造成了整個行業普遍的道德敗壞。”17
由於專利亂局,美國航空工業擱淺了。歐洲的製造商們卻繼續在製造更多更好的飛機。美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國會放眼一看,別國的軍用飛機滿天飛,國內的飛機制造困局給國家安全造成了威脅。1917年初,國會成立了一個專門委員會(委員包括富蘭克林·D。 羅斯福,當時他是海軍副司令),“設計一套方案,解決當前飛機制造上的困境”18。
委員會全力以赴地開始工作。1917年3月24日,富蘭克林的團隊提出一份報告,建議設立“強制性專利共享庫”,對飛機制造方面的專利權重做安排。同一天,國會透過決議,建立飛機制造商協會(MAA),由其控制所有關鍵的飛機專利,並向所有者支付固定的專利費。3個星期之後,美國參戰。MAA專利共享庫正式設立於1917年7月,把製造商從錯綜複雜的專利官司裡解放了出來。時隔不久,軍用飛機大規模面世,美國飛機技術創新重新起步。MAA專利庫一直持續到1975年。19
我們能進行空中旅行,多虧了政治意願和法律上的好運氣。對原本含義模糊的侵權規則稍加調整,重新界定了所有權的適用範圍—這與技術突破全無關係—飛機才得以翱翔天際。因為害怕在“終戰之役”中被其他國家搶了先機,國會迅速對專利權進行了強制性共享。立法者以歐洲為參照,看出困局解決之後飛機能發揮何等作用。沒有這些偶發事件,世界的面貌與今天肯定大不相同。
飛機專利之爭並非個案。柯蒂斯公司遭懷特兄弟起訴,陷入大把燒錢的專利官司之中,亨利·福特為它提供了資金上的幫助,因為福特本身也是一起類似風波的倖存者。福特擔心這類官司會搞垮汽車生產。專利官司威脅過數種朝陽產業的發展,不管是縫紉機還是計算機都曾遭遇此劫。20 如今,人們無法想象,沒了這些技術該怎樣過活,可它們不過是些倖存者。多虧了創業家的堅持、協作的成功以及政府選對了管制的方向,這些技術才成了極少數的幸運兒,得以發展至今,深為我們倚賴。
為什麼要為“使用不足”正名(1)
神奇停車場和通天柱的故事,其實只是一套小小的巧妙手法,它們簡要地概括了過度使用和使用不足,公有資源和反公有資源—都是你理解困局必須用到的詞彙。可直到如今,拼寫檢查程式仍然在“使用不足”和“反公有資源”下面劃波浪線。本章旨在解釋為什麼這兩個詞應當進入我們的日常詞彙表。我們需要找到一種簡單的辦法,在語言鴻溝上架起橋樑,更清晰地識別困局。
除了點明語言問題,波浪線還提醒我到網際網路上尋找“過度使用”和“使用不足”。2008年年初,利用谷歌檢索“過度使用”,查得350萬條相關資料,“使用不足”僅有12萬條(“公有資源”有億條資料,“反公有資源”僅有萬條)。資料暗示了兩種可能性:要麼是過度使用這個社會問題比使用不足重要30倍,要麼是我們對使用不足的認識遠遠不夠。我認為後者正確,想必你並不吃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