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赫然就是貝培,也就是女扮男裝的裴蓓。這時的她多少有些滑稽,胡服在外,嬌弱在內,除去了化妝的貝培臉色蒼白,鼻樑挺直,雙眉有如新月般彎彎,嘴唇卻因為失血過多有些乾裂。無論怎麼看來,她都是長的極為秀氣的女人,只是臉上有種天生的冷淡讓她少了分女性的柔弱。
蕭布衣如果見到多半會讚歎裴蓓易容的神鬼莫測,因為從她男裝的小鬍子貝培來看,誰都猜不到她本身居然如此美麗。
裴蓓見到裴茗翠進來,就要起身下榻,裴茗翠卻是伸手止住,輕聲道:“你多休息下吧。”
“小姐,裴蓓傷勢不算重。正常行走尚可,但是要打鬥的話恐怕還要過段時間。”裴蓓對裴茗翠很是尊敬。
“要打鬥的話?”裴茗翠喃喃自語:“你很喜歡打鬥嗎?”
裴蓓目光有了不解,想了下,終於說道:“不喜歡。”
“哦,”裴茗翠微笑道:“那看來我讓你做個殺手,倒是違背了你的本意。”
裴蓓搖頭道:“裴小姐,裴蓓沒有什麼本意。我只知道,若非沒有裴家的收留,裴蓓早在十數年前已經死了,對於裴家的恩情,裴蓓沒齒難忘。”
裴茗翠笑笑:“難忘不難忘的倒無所謂,只是現在有人因為你找我來抱打不平了。”
“誰?”裴蓓豁然抬頭,轉瞬明白了什麼:“裴小姐,他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請你原諒。”
“他做的事情他自有擔待,何須你來道歉。”裴茗翠淡淡道:“裴蓓,你可以走了。”
“走,走到哪裡?”裴蓓變了臉色,有了惶恐。她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對裴茗翠除了恭敬外,多少還是帶了點畏懼。
“你難道不記得我們之間的契約?”裴茗翠笑道:“影子盟之人,雖然是如影隨形,不死不休,可是我當初就對你說,這場任務極為險惡,十死無生,你此次任務後,就和裴閥影子盟再無瓜葛。你既然選擇了,就是說,你活過來是你的命,你死了也是你的命,我讓你去執行任務,已經當你是個死人,現在你已經死了,自然算不上影子盟之人。你如果不是影子盟之人,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她說的繞口令一般,裴蓓先是詫異,後是惶恐,再有的卻是驚喜和不捨。
“裴小姐,我……”
“你什麼你,如今你是個新人,新生的人,和影子盟沒有任何瓜葛。”裴茗翠正色道:“不過你要記得,該說的可以說,不該說的,就算死人也是不能說。”
裴蓓目光露出感動。咬著嘴唇,半晌才道:“謝謝裴小姐。”
“不用謝我,要謝的話,也謝謝那個為你抱不平的人吧。”裴茗翠轉身走到房門處,停下腳步:“裴蓓,現在估計整個東都城都在通緝你,你自己千萬要小心。你現在就可以去別的地方,但是我這裡,隨時都是歡迎你住的。”
她說了最後一句後,再沒有停留,關上房門,隔斷落寞,裴蓓卻是眼角湧出了淚花,是喜悅,也是感激……
蕭布衣迴轉太僕府的時候,已經把木板上丹書鐵券內容看個完。他發現自己目光已經極為敏銳,黑夜中視物纖毫畢現,可是看清的不見得看懂,看完丹書鐵券後,他並不明白裴茗翠給自己這個什麼目的。
“社稷佐命,公為稱首,位極帥臣,才為人傑,萬頃不測,百鍊精鋼……”蕭布衣喃喃自語,心道看來就算皇帝也會拍馬屁的,皇上也會拍大臣的馬屁,隋文帝對申明公這個馬屁拍的,梆梆作響!可這個馬屁對自己又有什麼作用?裴茗翠總不會讓自己學習馬屁之法吧?
“然王者作教,惟旌善人,去法宏道,示崇年德。自今以後,雖有罪,但非謀逆,縱有百死,終不推問。”蕭布衣唸到這裡的時候,已經進了太僕府。
見到丫環下人見自己詫異的眼神,蕭布衣有些奇怪,轉念一想,多半是因為自己回來的太晚,又是念念有詞好像神經病的緣故,並沒有多想。
走到庭院的時候,發現一人影迎了上來:“蕭公子,你回來了。”
蕭布衣見到是婉兒,寒夜中帶了些溫馨,婉兒和小弟在太僕府也算住了一段時間,可她向來知道自強和規矩,除了居住外,從來不到處亂走。白天出去做事,晚上回來做布鞋,也是頗為辛苦。
“婉兒,什麼事?”蕭布衣問。
婉兒黑夜中微微臉紅,站著凍的有些發抖:“沒什麼,我晚上睡不著,就出來走走,見到是你,就打個招呼。”
蕭布衣心道,要只是出來走走,怎麼會凍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