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他,才發覺氣氛有些不對,南賽雙眼凝神、集中所有的力量在凝望著我,他那墨色雙瞳中只有我的影子,荒不擇路,猛地把頭別開,一下子竟撞到床角,疼得我哇得大叫起來,南賽才像從夢中緩過神來,一手捂住我的頭,邊吹著氣問,疼不疼,疼不疼。又是急躁又是關切,我抬起頭卻眼淚漣漣,這一刻的畫面,猶如命運攜著宇宙洪荒的大流洶湧而來,猝不及防。那年,連宋在我家中,一頭撞上沙發,當時,十八歲的連宋聽到馬默言的鬼話,當即便紅透了眼睛,抓著自己的胸口說,“現在,我只有這裡最痛,痛到快不能呼吸。”時光荏苒,一言一語,清晰地如同鐫刻在心上般,不動聲色地同血肉融合成一體,每每想起,都會提醒我當時鐫刻時的痛感,緩慢而綿密。
他紅了眼眶的臉;他委屈膽怯的臉;他憤怒而容忍的臉;他無奈悲傷的臉;他怒火爆發的臉;他吃驚落魂的臉;他決絕離去的臉;我以為我這些早已不存在,可是為什麼,每每又重新在我的腦海中上演?這個混蛋。
“清酒,清酒,很痛嗎?”南賽連聲地呼喚將我激醒。
我戰慄了一下,如同一隻受傷的困獸般,撲到南賽的懷中痛哭失聲,連宋,這是最後一次,我絕對不再允許你來傷害我了。
幾日的時光就這樣凝結在濃郁的椰子香中,慢慢地靜止下來,西垂的斜陽下,我和南賽兩人的影子被拉長,並行落在褐黃色的沙地上。河曦在前面跑,我與南賽並肩而行,一場痛哭之後,那個挖苦我、嘲諷我、刺傷我、恨透我的連宋,果然再也沒有出現過。從此,子夜吳歌寒聲起,連郎與我是路人。
拒絕了南賽執意要將我送回家的提議,牽著河曦的小手,拉著箱子,聽著輪子轆轆的轉動聲,有一種又回到塵世的溫暖。拿出鑰匙,才剛插進去,門吱得一聲,開了。我一手把兒子擋在身後,以為家裡遭賊了。可是,門後的那張臉,是連宋。
我驚訝地捂住嘴巴,這個苦苦煎熬,相見不相親的人,如今,卻是滿臉的憎恨。從前尚存的一絲明目張膽地偶爾苦澀思念,隨著他結婚日期的臨近消失殆盡,今日相逢,卻以著如此奇特的方式,實在令我難以置信。
河曦倒是不認生,撲上去就抱住了連宋的腿。給孩子十分霽色,予以我的卻是三九臘月。沒有攔下連宋要李司機將河曦帶出去玩的意圖,因此,在只有我和他兩人相對的空間裡,我又變得面目猙獰起來。
連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伴隨著門鎖咔嗒一聲,連宋就將我打橫抱起,徑直走向臥室。還沒有意識過來他想要幹什麼,他就一把將我扔到床上,接著人就朝我撲上來。我拼盡全力一拳擂到他的臉上,半壓著我,連宋將我的雙手把持住,大拇指擦著鼻子往下滴的血說:“還是夠辣,李清酒。多少過往,我一直在等你。從第一縷風起到大雪漫天席地;從天涯海角到近在咫尺;從你來到我身邊的那天到你離開又回來;我一直都等在原地。我等來的是什麼?”連宋兩聲怪笑,“我再苛刻、再怨恨,我都在等待,可只等到你嫁給林鯨,隨了南賽,等來了你兩千塊的紅包,等來了你在泰國失蹤的畫面,等來了你決絕如此,連訊息都沒有。你是冷心冷肺嗎?連個孩子都不如。”這一霎那,如此聲聲血淚,字字怨憤的控訴,竟然讓我有半秒鐘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品德有問題,難道我真是如此硬如堅冰、鐵石心腸、沒有半點人世情暖的人嗎?可我善於自省的心還沒有轉過彎來,連宋的唇就強壓了下來,沒有絲毫的溫情可言,此刻屋內,只有暴風雨襲來。
我試圖掙扎,我已是黑帶,可此時,面對一個男人,我竟然毫無辦法,在這種時候,我居然還有心思怨懟爸爸不應該讓我練習跆拳道,而應該讓我練習射擊,這樣我就可以一槍擊斃眼前這個□犯。
又是這樣一個皎皎月夜,荒野高懸的明月和遠處傳來飄渺的歌聲,我渾身打顫。連宋胡亂地扯著我的衣服,我伸手抓他的背,一道道血印,指甲縫裡點點紅色的血水滲出。連宋抬起頭,喘著氣,“時隔多年,讓我看看經歷了那麼多男人的你,是不是技巧好了很多。但我自信,相比於南賽,我比他要高明許多。”連宋壓在我身上,像個魔鬼。我惶恐萬分,終於又哭出聲來,“連宋,混蛋。”大罵一聲,此時,我真正的感覺到了痛,是那種慢慢流動在骨子裡的疼痛,一點點從心頭出發,然後傳遞至四肢百胲。“連宋,”嗓音沙啞,幾近崩潰,“你就這麼恨我?如果,這一夜,你要了我,能夠抵消所有的往事,那……”我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連宋也怔住了。
我推開他,自己站在床邊,像在雲洲那晚一樣,緩緩地動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