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總有福讓你享就是了。』
『我倒要問你了,』她把臉仰起來說,『我娘怎麼跟你說的?』
『什麼事,怎麼說?』
『你還要問?』
『當然要問。』胡雪巖振振有詞他說,『事情太多,我曉得你指的是哪一樁?』
『你頂會「裝羊」!』阿珠恨聲說道,『恨不得咬你一口。』
『我「裝羊」,你吹牛!』胡雪巖笑道,『你敢咬,我就服了你。』
『你真當我不敢?』她比齊了四顆細小平整的門牙,輕輕咬住了他的耳垂,然後一點一點把勁道加上去,終於把胡雪巖咬得喊出聲來才鬆口。
『你服不服?』她問。
『你要說怕不怕?』胡雪巖一把將她抱得緊緊的。
在他看來,『時機』已經成熟。阿珠不辨心裡是何滋味,也不知道如何才是最好的應付?只抓著他那隻『不規矩』的手,似告饒、似呵斥地連聲輕喊∶『不要,不要!』
為了阻止她的羅嗦,胡雪巖嘴找著嘴,讓她無法說話,但那隻不規矩的手,毫無進展。這不是可以用強的事,胡雪巖見機而作,把手縮了回來。
見他這樣,她不但把心定了下來,而且頗為得意,哧哧笑道∶『早知你不安好心!果然讓我料中了。』
『我就不懂,』胡雪巖說,『勒得這樣子緊,你自己怎麼解開呢?』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
『說說看!』
阿珠剛想試給他看,轉念省悟,撇著嘴說∶『你一肚皮的詭計,我才不上你的當!』
胡雪巖騙不了她,也就一笑而罷,『我又要問你,』他說,『這是誰教你的?』
『一個跑馬賣解的姑娘,山東人,長得很漂亮。有一次他們坐我家的船,
她跟我一起睡,晚上沒事談閒天,她跟我說,江湖上什麼壞人都有,全靠自己當心。她穿的褲子就是這樣子,我照樣做了兩條穿。『
『你有沒有跟她學打拳?』
『沒有。』阿珠說,『她倒要教我,我想船上一點點大,也不是學打拳的地方,沒有跟她學。』
『她要教你什麼拳?』
『叫什麼「擒拿手」。如果哪個男的想在我身上起壞心思,就可以要他的好看。』
『還好,還好!』胡雪巖拍拍胸口說,『虧得沒有限她學,不然我跟你在一起,就時時刻刻要當心了。』
『你看得我那麼兇?』阿珠半真半假地問。
『你自己說呢?』
阿珠不響,心裡有些不安,她一直有這樣一個感覺,胡雪巖把她看成一個很難惹的人。有了這樣的存心,將來感情會受影響。然而地無法解釋,最好的解釋是順從他的意思。因而心裡又想,反正遲早有那麼一天,又何必爭此一刻?心思一活動,態度便不同了,靠緊了胡雪巖,口中發出『嗯,嗯』
的膩聲,而且覺得自己真有些透不過氣來,必得他摟緊了,一顆心才比較有著落。
胡雪巖也是心熱如火,但他的頭腦卻很冷靜,這時有兩種想法,第一是要考一考自己,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倒要看看自己闖不闖得過這一關?
第二是有意要叫阿珠受一番頓挫,也不是殺殺她的威風,是要讓她知道自己也是個規規矩矩的君子,什麼『發乎情,止乎禮』,自己照樣也做得到。
於是他摸著她的臉說∶『好燙!』
這就象十分春色盡落人他眼中一樣,阿珠把臉避了開去,但身子卻靠得更緊了。
於是他又摸著她的胸說∶『心跳得好厲害!』
阿珠有點不大服帖,她不相信這樣昏燈淡月之夜,男貪女愛之時,他的心會不跳,因而也伸手按在他胸前,針鋒相對地說,『你的心不也在跳?』
他輕聲笑著,把手挪動了一下。
『快放手!我怕癢。』語氣中帶著告饒的意味。
再要捉弄她,便跡近殘忍了,他放開了手說∶『阿珠,倒碗茶我喝。』
『茶涼了。』
『就是涼的好。』
阿珠一骨碌下床,揹著他捻亮了燈,鈕好了那件對襟的綢衫,從茶壺裡倒出一碗涼透了的龍井茶,自己先大大地喝了一口,沁人脾胃,頓覺心地清涼,摸一摸自己發燙的臉,想到剛才與胡雪巖纏在一起的光景,又慚愧,又安慰,但是再不敢轉過臉去看床上的那個人。
『怎麼回事?』胡雪巖催促著。
想了想,她倒好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