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部分(1 / 4)

小說:胡雪巖 作者:溫暖寒冬

『我也是剛剛看了拜帖才曉得是赫德,喏,』胡雪巖指著那四樣禮物說∶『正預備送到靈隱,請老太太去過目呢。』於是古應春賞玩了禮物,點點頭說∶『照洋人來說,這份禮送得很重了。』這自然是人家看重的緣故,胡雪巖不免得意,想了一下說∶『他不曉得住在哪裡?今天晚了,來不及了,明天一大早,我同你先去拜訪。這也是我們做主人該盡的道理。』『他住在梅藤更那裡。』梅藤更是個英國教士,也是醫生,到杭州傳教,在中城大方伯開了一家醫院;大方伯這個地方有一座橋,在宋朝叫廣濟橋,因此這家醫院題名就用了雙關的『廣濟』二字。

梅藤更開設廣濟醫院時,胡雪巖捐過一大筆錢,所以他跟梅藤更亦算是老朋友,當即說道∶『既然是住在梅藤更那裡,我派人去通知一聲,請他轉告赫德,說我們明天一早去看他,請他問一問赫德什麼時候方便。』『不必叫人去。好在晚上去看醫生,不算冒昧,我自己去一趟,比較穩當。』

『也好!辛苦,辛苦。』胡雪巖問道∶『你吃了飯沒有?』『忙得肚子餓都忘記了。實在也不餓。』『我也不餓,我等你一來一起吃。』

『好!』

『瑞香,你送古才爺下去。』胡雪巖忽又問道∶『這禮是啥辰光送來的?』

『未末申初。』瑞香答說∶『梅院長派人送來的。』

『那個時候!』胡雪巖蹙著眉說∶『照道理要送席。』『席是沒有送。』瑞香介面,『送了個一品鍋、四樣點心,還有一簍水蜜蟠桃。太太叫我包了一個八封的賞封,打發來人,請他告訴梅院長,我們老爺在靈隱,所以不曉得這位洋大人的身分,不過總歸是我們老爺的好朋友。梅院長是象自己人一樣的,請他費心代為款侍,明天我們老爺回來了,再當面同他道謝。』瑞香咭咭呱呱一口氣說下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胡雪巖覺得螺螄太太處置得頗為得體,很滿意地說∶『虧得我不叫她到靈隱去,不然,沒有人料理得來。』

『也虧得強將手下無弱兵。』

瑞香聽出來是在誇讚她,古應春嫣然一笑,隨即把頭別了開去。古應春也笑,笑得眼角露出兩條魚尾紋。等瑞香送了古應春回來,向胡雪巖說道∶『面想來不要了。我已經關照小廚房,弄幾樣精緻爽口的菜奇……書∧網;請老爺的示,在哪裡開飯?』

『就在這裡好了。』胡雪巖又說∶『我倒不曉得你這麼兇!女人厲害,可以;兇,不可以,自己吃虧。』『太太當家,總要有個人來替她做惡人。莫非倒是太太自己來做惡人,我們在旁邊替人家說好話?』

胡雪巖覺得她的話竟無可駁;想了一下說∶『就做惡人也犯不著撒蠢;什麼小X不小XX,難聽不難聽?』

瑞香漲紅了臉,欲待分辯,卻又實在沒有理由,以致於僵在那裡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

胡雪巖便又掉了一句文∶『「人必自悔而後人侮之。」』他說∶『如果人家回你一句∶我「小」你「大」!你一個大青娘,臉上掛得住、掛不住?』

杭州人叫妙齡女郎為『大青娘』,是最多悉善感的時候;瑞香又羞又悔,眼圈紅紅的,要哭出來了。

『咦,咦,咦!』胡雪巖大為詫異,『你叫人家不準哭,自己倒要哭了,為啥?莫非我的話說得重了。』一聽這話,瑞香頓時收淚,抽出腋下的一方白紡綢繡一枝瑞香花的手絹,擤一擤鼻子答說∶『哪個哭了。』『不哭最好,你把牙牌拿來,再到前面看看,坐席坐到啥光景了?』

瑞香答應著,取出一盒牙牌,倒在紅木方桌上,然後下了閣子。胡雪巖一個人拿牙牌『通五關』打發辰光連著幾副不通,便換了起數問前程。

於是照牙牌神數的歌訣∶『全副牙牌一字開,中間看有幾多開,連排三次分明記,上下中平內取裁。』頭一次得了十六開,第二次更多,竟有廿一開,第三次卻只得一副對子,一副分相,共計六開。

胡雪巖是弄熟了的,一算是『上上、上上、中下』。詩句也還約略記得,但『解』與『斷』,卻須找書來看。找到『蘭閨清玩』的『牙牌神數』,翻開來一看,那著詩是『一帆風順及時揚,穩度鯨川萬里航,若到帆隨湘轉處,下坡駿馬早收韁。』一面念,一面心想∶『有點意思。』再往下看,『解曰∶謀為勿憂煎,成全在眼前,施為無不利,到處要周旋。』看到最後一句,不由得驀然一拍桌子,大聲自語∶『今天這個數起得神了!』語聲剛終,有人介面∶『你在作啥?』抬眼看時,前面螺螄太太手扶小丫頭的肩,正踏進門來,後面跟著瑞香。『客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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