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大吏。毛鴻賓與郭嵩燾迫不得已,一而派方耀、卓興入閩會剿,明阻長毛,暗擋左宗棠;一面打算奏請起用守鎮江的名將馮子材督辦東江軍務,自求振作。
當援閩之師未到以前,福建陸路提督林文察已與李世賢接過仗。林文察是臺灣彰化人,咸豐八年以助餉剿淡水的土匪,授職遊擊,做了武官;他所統率的臺勇擅用火器,剽悍善戰,助林文察當到總兵,獲得『巴圖魯』的名號。王有齡被困杭州時,曾奉命援浙,而阻於衡州;以後歸左宗棠節制,很立了些戰功,補實為福建福寧鎮總兵,不久擢升為福建陸路提督,隨即提兵回臺,在他家鄉平亂。
亂黨的首領,是原籍漳州龍溪的戴潮春;他是中國歷史上陰魂不散的老牌亂黨白蓮教的餘孽。在彰化名義上辦團練,實際上與長毛是勾通的。
鹹同之交,浙江淪陷,在福建的官軍,多調閩北浙南;戴潮春認為是起事的好機會,三月間由其黨羽林戇晟在大墩起事,五天以後,佔領彰化,臺灣兵備道孔昭慈被殺。戴潮春自稱『東王』∶『南王』是林戇晟;此外還有『西王』與『北王』。下面的官職有『大國師』、『左右丞相』、『六部尚書』等等。
這個略仿太平天國建制,沐猴而冠,彷彿戲臺出將入相的場面,由於東南戰局正在緊要關頭,朝廷只應糧道丁日健的力請,派了六百人去攻剿;因而得以維持一時。及至同治二年秋天,左宗棠收復浙江,已有把握,才派林文察回臺,號召舊部;福建巡撫徐宗幹,亦派久官臺灣的丁日健領兵赴援,並授為臺灣兵備道,督辦全臺軍務。
於是到了十一月初,彰化收復,繼攻下斗六;到了年底,戴潮春被擒於張厝莊、林戇晟敗死於四塊厝,局面可以算是穩定下來了。
不過肅清殘餘亂黨,亦很費力;尤其是當李世賢佔據漳州以後,戴潮春的餘黨準備接應會合,圖謀再舉。左宗棠深恐李世賢、汪海洋等人出海,正就是為此。
林文察見此光景,深感為難,一方面要防止死灰復燃,放不得手;另一方面以福建陸路提督為一省最高武官的地位,對於收復漳州、汀州等地,責無旁貸。仔細考慮下來,還是應該回福建;因為能夠消滅李世賢,彰化的亂黨便失去憑藉與指望,不戰而自潰。
打定主意,倉卒內渡,同船隻帶了兩百親兵。他與李世賢交過手不止一次,不敢輕敵;原意到了福建,先作部署,然後出擊,那知李世賢早有準備,在萬松關設下埋伏,專等他入網。
而林文察則又改變了主意。因為他自感兵力孤單,一路收容了許多散兵遊勇,雜湊成軍;如果糧餉充裕,時間從容,而又有得力的幫手,當然可以將此輩漸漸練成勁旅,否則就只有利用他們急於追求出路,或者懷仇報仇的心理,淬厲士氣,作背城借一之計。林文察老於兵事,默察情勢,認為不得不速戰速決;拖下去徒耗糧餉,且難部勒,將不戰自潰。本來左宗棠的檄令,是責成他『力保泉廈』,這是很難的任務,因為漳州以東,直到廈門、泉州,地勢平衍,易攻難守,而況彼此兵力眾寡懸殊。就方略講,應該以攻為守;就利害關係來看,以少攻多,雖然吃力,但與其守而敗,不如攻而敗。因此,在十月初便由泉廈而進,在萬松關上紮營。萬松關又名萬松嶺,在漳州以東二十五里的鳳凰山上,為由泉廈渡江入漳的孔道。紮營剛定,李世賢派一隊人馬來攻,用意在試探虛實;哪知副將惠壽不中用,竟讓長毛踩了營盤。林文察迫不得已,退駐叫做玉洲的地方,隔了兩天出隊攻擊,小勝而回。
就在這時候又接到左宗棠的札子,指示他『深溝高壘,勿浪戰求勝;俟浙軍到後,協力規復漳州。』林文察這時不能不聽命,駐營在萬松嶺上,靜候援軍;另由水師總兵曾玉明,在九龍江近海澄縣地方的海口鎮,結紮水營,以為犄角之勢。
這樣守到十月底,左宗棠還未進入福建境內,而先行出發的浙軍,三路合圍之勢,將次形成。李世賢原來是在萬松關以西設下埋伏,專候林文察入網;見他按兵不動,而浙軍又已入閩,不能不急著開啟一條出路,因而在十一月初三,發動突襲。
突襲是分水陸兩路進行。襲擊水營的長毛,皆以煙煤擦臉,有意扮成猙獰可怖的鬼相;同時亦用作為『自己人』的識別。曾玉明的水師,猝不及防,除了用炮艇上的小炮轟擊以處,其餘各營,都垮了下來。
在西面萬松關上的林文察所部,本是越拖越壞的散兵遊勇;聽說後路被襲,未戰先亂。
副將惠壽,遊擊許忠標,壓不住陣,只有溜之大吉;林文察都不肯逃,結果中槍陣亡。潰散下來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