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名字。
賑撫局的公事,麻煩而瑣碎,佔去了胡雪巖許多的功夫;以致想見一次左宗棠,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時間。
這樣遷延了半個月,專摺奏報克復杭州的折差,已由京裡回到杭州,為左宗棠個人帶來一個好訊息,『內閣奉口諭∶閩浙總督左宗棠自督辦浙江軍務以來,連克各府州縣城池。茲復將杭州省城、餘杭縣城攻拔,實屬排程有方。著加恩賞太子少保銜;並賞穿黃馬褂。』此外,蔣益澧亦賞穿黃馬褂∶『所有在事出力將士,著左宗棠查明,擇優保奉。』
訊息一傳,全城文武官員,夠得上資格見總督的無不肅具衣冠,到總督行轅去叩圓。左宗棠穿上簇新的黃馬褂,分班接見,慰勉有加;看到胡雪巖隨著候補道員同班磕頭,特為囑咐戈什哈等在二堂門口,將他留了下來。
等賓僚散盡,左宗棠在花廳與胡雪巖以便服相見。一見少不得再次致賀;左宗棠自道受恩深重,對朝廷益難報稱,緊接著又向胡雪巖致歉,總克復杭州有功人員報獎,奏稿已經辦好,即將拜發;其中並無胡雪巖的名字,因為第一次保案,只限於破城將士,以後奏保辦理地方善後人員,一定將他列為首位。
胡雪巖自然要道謝,同時簡單扼要地報告辦理善後的進展,奉『以工代賑,振興市面』
八個字為宗旨,這樣一方面辦了賑濟;一方面做了復舊的工作。左宗棠不斷點頭,表示滿意。然後問起胡雪巖有何困難?『困難當然很多,言不勝言,也不敢麻煩大人;只要力所能及,我自會料理,請大人放心。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今已經三月下旬了,轉眼「五荒六月』;家家要應付眼前。青黃不接的當口,能夠過得過去,都因為有個指望;指望秋天的收成,還了債好過年,大人,今年只怕難了!『一句話提醒了左宗棠,悚然而驚,搓著手說∶』是啊!秋收全靠春耕。目前正是插秧的時候,如果耽誤了,可是件不得了的事!『』大人說這話,兩浙的百姓有救了。『
『你不要看得太容易,這件事著實要好好商量。雪翁,你看,勸農這件事,該怎麼樣做法?』
『大人古書讀得多,歷朝歷代,都有大亂;大亂之後,怎麼幫鄉下人下田生產,想來總記得明明白白?』『啊,啊,言之有理。』左宗棠說,『我有,這方面是漢初辦得好,薄太后的黃老之學,清靜無為,才是真是與民休息。
就不知道當今兩宮太后,能否象薄太后那樣?『
胡雪巖不懂黃老之學,用於政務,便是無為而治;也不知道薄太后就是漢文帝的生母。
不過清靜無為、與民休息這兩句成語是聽得懂,便緊接著他的話說∶『真正再明白不過是大人!要荒了的田地有生氣,辦法也很簡單。三個字∶不騷擾!大人威望如山,令出必行,只要下一道命令,百姓受惠無窮。』『當然,這道命令是一定要下的。雪翁,你且說一說,命令中要禁止些什麼?』
『是!』胡雪巖想了一下答說∶『第一、軍餉的來源是厘金、是殷實大戶的捐獻,與種田的老百姓無干。今年的錢糧,想來大人總要奏請豁免的;就怕各縣的「戶書」假名追徵舊欠。那一來,老百姓就嚇得不敢下田了!』『那怎麼行?』左宗棠神色凜然地,『若有此事,簡直毫無心肝了,殺無赦!』
『第二、怕弟兄們抓差拉夫。』
『這也不會。我早就下令嚴禁;徵差要給價。如今我可以重申前令,農忙季節,一律不準騷擾,而且還要保護。』左宗棠問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怕弟兄們殺耕牛!』
『那也不會,誰殺耕牛,我就殺他。』
『大人肯這樣衛護百姓,今年秋收有望了。至於種籽、農具,我去備辦;將來是由公家貸放,還是平價現賣,請大人定章### 程。好在不管怎麼樣,東西早預備在那裡,總是不錯的!』『不錯,不錯。請你去預備,也要請你墊款。』左宗棠說道,『除了錢以外,我這裡什麼都好商量。』『是!』胡雪巖答道∶『我是除了錢以外,什麼事都要跟大人商量,請大人做我的靠山。』『那還用說,要人要公事,你儘管開口。』
『有件事要跟大人商量。湖州府屬的絲,是浙北的命脈;養蠶又是件極麻煩的事,以蠶叫「蠶寶寶」,嬌嫩得很,家家關門閉戶,輪流守夜,按時餵食,生客上門都不接待的。如今蔣方伯正帶兵攻打湖州,大軍到處,可能連茶水飯食都不預備;可是這一來,蠶就不能養了。還有,養蠶全靠桑葉,倘或弟兄們砍了桑樹當柴燒,蠶寶寶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噢!』左宗棠很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