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個正理,俞國振相信,那些“群賢”中大半倒只擅長嘴炮,在他編的雜誌上碼幾個小文,正合其所長,而且對於推廣《風暴集》與《民生雜記》。確實有不小的作用。
想到這,俞國振勉強道:“既是如此,那麼密之兄,到時邀稿之事,便託付與你了!”
方以智頓時笑逐顏開。拍胸脯道:“就交在我身上,別的不說,三五十部詩文稿子,七八十篇時論,總能人你弄出來!”
緊接著,他如數家珍一般將自己要邀請的人一一列出,俞國振聽到錢謙益、文震孟和姚希孟這樣的文壇霸主,也有張溥、陳子龍等中堅。還有黃宗羲、顧炎武、歸莊等新秀,聽得這一個個名字,便是俞國振也不禁訝然:“密之兄,這些兄臺前輩,都在南京城?”
“便是不在南京,相距也不甚遠,三五日路程罷了,我在十五天後大會。盡趕得來。”方以智慨然道:“否則為何要濟民出錢呢,這便是路費盤纏了!”
聽得這個,俞國振愣了愣,他心裡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但一時間卻想不到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
“小弟奉上紋銀千兩,要辦就辦得熱熱鬧鬧。”短暫地思考片刻,俞國振笑著道:“這只是辦會的錢。至於盤纏路費,小弟再奉上紋銀五百兩……密之,這錢可夠用?”
方以智眼前大亮:“夠,夠了,哈哈。有賢弟相助,咱們定然將這次大會辦得熱熱鬧鬧……走走,我們去找克鹹去,早些將這個好訊息告訴他!”
“好在是十五天後,小弟在南京最多也只是呆上一個月,然後便要離開了。”俞國振又道。
他沒有說要去哪兒,方以智只道他是要回襄安,便笑著道:“濟民何不也遷至南京,南京方是風流之地,在此處濟民更能如魚得水啊。”
“密之兄是喜愛南京繁華吧。”俞國振微微一笑。
這個時候的南京,確實是世上最為繁華的城市,便是京師,也未必比得上。此處富人云集英才薈萃,江南的文采與風流,在江南貢院會聚於一處。十里秦淮笙歌舞,八角文樓墨香飛。而八荒珍奇,四方商賈,也雲集於此,滾滾江水帶來了滾滾財源,巨大的財富支撐起無與倫比的奢侈享受。…;時尚之都,風流之都,非金陵莫屬!
俞國振來南京只是第二次,卻已經感覺到這股奢侈味兒,他不討厭這種奢侈味,一個國家,創造了大量財富,不用於本國國民的享受,那還能用在什麼上面!但俞國振不喜歡這時的奢侈味,因為他知道,這種奢侈並沒有強大的力量進行保障,其下的根基已經被掏空!
後世史中記載,金陵繁華盡成春夢,韃虜驅使漢奸渡江之時,竟然無人思為保護這繁華風流血戰一場,從南明的天子,到底下的大臣,降者有逃者有,就是沒有人顧惜背後的滿城繁華,只能在若干年後偷偷寫下的沾滿淚水的回憶。
“便是愛著這裡的繁華,那又如何,古人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今人如何能不及古人?”方以智道。
“今人當然勝過古人,今年也要勝過舊年……舊年有虎丘大會,今年密之兄要辦金陵大會……這應天府,倒真是風雲際會!”
從看到吳三桂開始,俞國振就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吳三桂如今應該在遼東當將領,這時跑到南京來做什麼?而且,為何又會認出他來,還要“結識”他?當時他沒有看到,可是他猜出,背後必有人挑唆得吳三桂跳出來找他麻煩!
然後是方以智弄這個什麼大會,方以智好奢華好熱鬧,這個性子俞國振早就知道,但邀在南京的才子佳人相會不足為奇,連遠在別處的都邀來,這是何原因?難道說,方以智想學著張溥,新弄一個虎丘大會出來?
想到這,俞國振笑道:“密之哥哥想要大會群賢,是誰給你的主意?”
“張西銘,他前時來我這兒,說起四方舊友。已經年餘未見,便想著如虎丘舊事,但規模可略小些。”方以智道:“只不過他如今為復社領袖,當道之中,有人視之如眼中釘,不好出頭操辦此事,便問愚兄我是否願意。”
“老大人是如何說的?”俞國振聞言便知道自己猜想得不錯,便又問道。
方以智此時年輕。而且慷慨氣盛,張溥稍事挑動,便能讓他跳出來,可是張溥的這種手段,能瞞得住方以智。卻絕對瞞不住方孔炤。方孔炤如何能容許方以智為人所利用,做些胡來的事情?
“嘿嘿,就是老大人說的,各地士子來金陵,其家有貧有富,須得找你這個財主化緣,好免得諸地士子多有花費。”
俞國振沉吟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