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爆發之前,義律甚至想主動承擔起制止鴉片走私貿易的責任。也許他認識到,從長期來看,鴉片走私將危害到英國擴大其在華的合法貿易。義律顯然知道,英國鴉片販子並不把中國緝私官員放在眼裡,這些人已經熟知了那些中國官場的潛規則。義律天真的認為,他的出現將使得英國鴉片販子有所收斂。
在林則徐發起嚴厲的禁菸行動後,義律代表英國政府發表了大量措辭嚴厲的通告:
“本首席監督進一步釋出通知,警告所有那些擁有這種帆船、快艇或用其它方式裝配的小船在虎門以內從事該非法鴉片貿易的英國臣民:如果中國政府認為適於捕獲並沒收那些船隻,女王陛下政府將決不進行干涉。”
筆者無意否認鴉片貿易的罪惡性和清政府打擊鴉片貿易的正義性,但這裡引發一個問題就是,既然英國政府並不支援鴉片走私貿易,那林則徐的禁菸運動何以引發一場戰爭?
在當時世界範圍內(中國除外),鴉片貿易是合法的,英國的鴉片貿易也並非只針對中國,但只是因中國市場需求導致貿易額巨大…十九世紀的三十年代佔到英國對華貿易的一半!英國一直到1868年才制定《毒品藥店法案》,但真正嚴厲禁止鴉片則是二十世紀初期後的事情了。
美國也參加了對華鴉片貿易走私(鴉片戰爭前大概每年從土耳其運來一千箱),其在1885年才立法禁止美國本土的鴉片貿易。但在歐美國家,和中國古代相仿的是,鴉片產品大都是以藥物出現,大量吸食鴉片的現象並沒有出現。
對於鴉片貿易的爭論,不論是中國還是英國,從來就沒有平息過。早在十八世紀八十年代,英國許多有識之士就一直在譴責並呼籲取締鴉片貿易,如沙夫茨伯裡伯爵就曾說過:“這個國家慫恿這種罪惡的交易是極壞的,也許比慫恿奴隸貿易更歹毒。”就連東印度公司鴉片代理處經理賽蒙也深有感觸的說:“鴉片產品摧垮了人民的健康,使其道德淪喪。”
英國以貿易立國,很多英國人更加看中資本的逐利性,既然鴉片能帶來的這麼巨大利益,且鴉片在英國本土又沒有市場。看不到鴉片的危害,英國議會長期通不過禁止鴉片的法案也就理所當然了。
對於受害國的中國來說,鴉片走私貿易可能沒有英國議會里紳士們辯論的那麼輕鬆了。御使袁玉麟說過,百姓要是仍舊沉湎於鴉片的話,那麼“夫無以訓妻,主無以使僕,師無以教學子”,民心將毀於一旦。面對越來越猖獗的毒品入侵,清政府內部也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黃爵滋主張制定新的法律,對吸食鴉片者限期一年戒菸,爾後查獲再吸食就殺頭。但當時大多數督撫都不同意這個辦法……由於牽涉到當時複雜的死刑上報程式,撲殺癮君子只能給各地督撫帶來無盡的麻煩。他們大都贊同去海口查禁,正如矛海建先生在《天朝的崩潰》裡指出的,“禁菸責任推給海口,內地官員即可擺脫干係;能夠推到廣東最妙,禁菸成了廣東一省官員的事務,其餘省份當然樂得輕鬆。”
林則徐支援了黃爵滋的建議,他說:“死刑是對吸菸者非常嚴酷的懲罰。但是用死刑威脅他,恫嚇他除去這種惡習是對的。吸菸之輩陷溺已深,會因戒菸痛苦而拖延到追悔莫及。因此,煙癮必須由國家幫助來戒絕,須開設戒菸院。”
後來,他給道光帝上奏說,倘若朝廷對鴉片走私貿易視而不見,“數十年後,中原幾無可以禦敵之兵,且無可以充餉之銀。”這句話深深打動了道光帝,於是下定決心禁止鴉片。
1839年,林則徐作為欽差大臣南下廣東發動了一場規模浩大的禁菸運動。讓林則徐感到驚訝的是,當他下令收繳鴉片時,義律未請示倫敦,也沒有討價還價,就命令英國商人交出所有存貨兩萬多箱鴉片,此舉讓林則徐感到滿意,卻引起了英國朝野一片譁然。義律後來也被撤職,被派到北美得克薩斯任英國代辦,和後來林則徐被充軍到新疆倒有幾分相象。
但這時發生了一個意外事件。1839年7月7日一夥英國水手來到九龍尖沙嘴的小酒館酗酒鬧事,引發鬥毆,結果導致村民林維喜傷重死亡。林則徐毫不遲疑的要求英國人交出兇手,按大清律要捉拿水手中的一人來償命。但義律只同意賠償死者家屬並懲辦所有參與此事的水手,而拒絕交出一人來殺頭頂罪。這時,大清律與英國法律發生了國際法意義上的衝突,中國人認為殺人償命是理所當然,而英國人卻無法認同自己的同胞受到他們認為的“野蠻肉刑”。這種衝突後來也導致了租界內治外法權的由來。
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林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