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3 / 4)

小說: 作者:旅遊巴士

覺民一樣,只有在談到別人的不幸的時候,才受到痛苦和憂鬱的襲擊。

“其實大哥只要能夠把脾氣改改,也還有辦法。還有些人比大哥更悲慘,我們的四妹,還有枚表弟。枚表弟吐了血,明明生肺病,大舅也不讓他看醫生,”覺民憤憤不平地說。這個時候他的眼睛看見的不是光明,卻是一些受苦人的沒有血色的臉。這是一個意外的訊息,也是一個不愉快的訊息。錢梅芬吐血的事還深深地印在琴的心上。她的“梅姐”曾經咯著血對她講過一番慘痛的話。梅因吐血而死。現在年輕的枚少爺又在吐血。這是一個可怕的判決。她並不愛惜那個懦弱的青年。但是她(一個年輕人)愛惜年輕的生命。這意外的訊息的確是一個打擊。幸福的夢景暫時退去了。她開始從覺民那裡知道了詳細的情形。又是一個悲劇,他們仍然只有束手旁觀。這是難堪的痛苦,琴受不住這幸福後的痛苦,喜悅後的憂鬱,她苦悶地問覺民道:“我們的時候究竟哪到才會來?”

“你為什麼要問這種話?”覺民奇怪地問道。他注意地望著她,他的眼光是溫柔的,但又是堅定的。琴的疑問反而使他更清醒了。

“我看不過,為什麼還應該有這樣多的犧牲?而且都我們時常看見的人,”琴痛苦地答道。

“你忘記了,三弟是怎樣走的?二妹又是怎樣走的?他們不是都得到了勝利嗎?”覺民仍舊溫和地安慰她,他的臉上浮起了鼓舞的微笑。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輕輕地說:“世界上並沒有一件容易的事。什麼事情都要看人的努力怎樣。我們的工作才開始,就有了這些成績。”他看見她不答話,便又親切地問一句:“你相信我的話嗎?”

琴望著他,好象沒有聽懂他的話似的。等他說完最後一句。她忽然點點頭,柔聲答道:“我相信。”她對他微微一笑,但是淚水浮上了她的眼睛。“你哭了?”覺民愛憐地說。他從袋裡摸出手帕遞給她。

“我現在倒不難過,”琴感激地答道。她接過手帕揩了揩眼睛。她又問他道:“這兩天三表妹、四表妹都好嗎?你們公館裡頭有些什麼事,你快告訴我。說完我們好到媽屋城去陪大表哥談話。”她把手帕交還給覺民。

“昨天開完會,我送鑑冰回家。她跟我談了好些話,她還說過兩天來看你,說不定就在明天,”覺民放好手帕,含笑道。“讓我先講鑑冰的事情。”

“好,請你快講,你為什麼早不說?”琴感到興趣地催促道。覺民在幾天前就把黃存仁臨行前的談話轉告她了。

他們談完話,便走到對面張太太的房裡去。張太太坐在床前把藤躺椅上,看見他們進來,好意地對琴笑道:“琴兒,你同你二表哥才一天沒有見面,就有好多話說不完?”

琴紅著臉笑笑,不作聲。

“你也不過來陪陪你大表哥,你們只顧說你們的話,”張太太又說,話裡有責備的調子。她近來更愛好的女兒,而天看見年輕人的純潔的、真誠的快樂,只有給她開始乾枯的心增加生意。這兩張充滿朝氣的臉一出現,立刻使房裡感傷的氣氛消散了。“媽近來常常愛跟人家開玩笑。我現在不是過來陪大表哥嗎?”琴帶著一個被寵愛的女兒的愛嬌笑答道。

“大表哥還請你後天去耍,我也要去。你病好,後天也可以出門了,”張太太興致很好地接著說。

“芸表妹也去,她說好久沒有看見你了”覺新帶笑地說。

“媽要去,我自然跟著媽去,”琴爽快地答道:“我也掛念芸妹。”她把眼光掉去看覺新。她看出在他的淡淡的微笑下面仍然常常漏出憂愁來。

周家和張家兩處的女眷同天來到高公館,自然又有一番熱鬧。不過因為周老太太的病和別的事情,覺新請客的日期一再推遲,跟覺新所說的“後天”已經差了半個月了。這天天氣特別好,周氏和覺新作主人,張氏和沈氏被請出來做陪客。花園內水閣裡擺了兩桌牌:陳氏、徐氏、張氏、沈氏打一桌麻將;周氏和覺新陪著周老太太、張太太兩個打字牌。

淑華、淑貞兩姊妹陪著芸和琴帶著翠環在湖裡划船。天氣還是相當悶熱。一片淺藍的天空被好些淡墨色的雲片塗亂了。日光時濃時淡,有時太陽完全淹沒在雲海中。水色也顯得陰暗,水面上起著細微的皺紋。船經過釣臺的時候,芸忽然仰起頭望著上面的亞字欄杆和濃密的樹蔭微微嘆道:“光陰真快,一晃又是三四個月了。”

“你又記起那次在聽雨軒吃酒的事情了,”琴溫和地說,她帶笑地望著芸。

芸點點頭,感慨地說:“這三四個月裡頭好多事情都變了。花園裡的景物也變了。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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