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在哪兒?”
“我們帶你去。”相雅和麻黷麻利地把獨木舟拖到岸上,然後走進密林。
程宗揚在筠州聽了不少浮凌江下游五溪蠻人的傳說,據說那些蠻人擅長用毒箭,往往潛藏在林中,射殺過往的客商,劫掠財物。官府派出鄉兵圍剿也毫無作用,因為五溪蠻一半時間在山中勞作,一半時間出去打劫,簡直是全民皆匪。以至於沒有人敢往荊溪一帶行商。現在看,可信程度基本上為零。
麻黷用隨身的砍刀砍去枝葉,露出林間一條荒棄已久的小徑。由於路面的泥土被夯實過,仍能看出以前的樣子,如果稍微平整一下,就可以容騾馬通行。
走了一刻多鐘,一處房舍出現在濃綠的光影中。門庭雖然破敗,青石鋪砌的臺階和巍然聳立的門樓卻有著不同於民居的威嚴。傾頹一半的屋簷下,懸著一方佈滿蛛網的匾額,依稀能看到上面四個墨黑的大字:荊溪縣衙。
荊溪縣治原來設在這裡。程宗揚四處打量,只見牆頭爬滿藤蔓,四周的樹木合攏過來,枝葉幾乎遮滿了天空。看情形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跡,本來就不多的幾間房舍都有不同程度的傾頹,好在結構還大致儲存完好。周圍近百里都只有荊溪蠻人,宋國居然能在這裡設縣衙,還派來幾任知縣,也真不容易,進入大門,程宗揚頓時一陣驚喜,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院內的土地都用磚石鋪過,雖然被雨水侵蝕,有幾處凹陷,但依然平整,只要搭起棚子,立刻就能使用。
程宗揚正在院中打量,忽然人影一閃,有人從縣衙的正堂出來,卻是先來探路的秦檜。麻黷見到他,頓時喜形於色,拉著相雅過來,飛快地說了一串話。
秦檜也認出他來,雙方說得高興,眼看天過午時,秦檜拿出攜帶的竹筒米飯和一隻酒葫蘆,邀這對荊溪夫妻一同用餐。就這樣,秦檜與相雅用蠻語與麻黷交流,再用官話與程宗揚交談,四人一邊聊天,一邊打聽荊溪縣衙的情形。
麻黷與相雅對縣衙的來歷也所知不多,只知道很多年前曾有人在這裡居住,那些人都是兇惡的壞人,拿出一張蓋過紅印的紙,就向周圍的山民索要物品。從未交過賦稅的荊溪人對此莫名其妙,彼此發出過幾次衝突,最後乾脆都躲到山裡不去理會。後來有一天,荊溪人從山裡出來,才發現大房子的人已經搬走了。荊溪人不喜歡這種房屋,也沒有人來住,於是便荒廢下來。
秦檜問起有沒有鄉兵到這裡來。麻黷和相雅說,他們不知道什麼是鄉兵,不過由於水路和山路都不好走,已經很多年沒有外人到荊溪來了。
程宗揚放下心,從筠州到這裡,順風的話一個時辰就能到,地方又大又沒有人煙,把糧食放在這裡倒是個好地方。
吃過飯,麻黷和相雅一同離開。這對荊溪夫妻一片坦誠,只因為多拿了幾百文錢,還要划船到城裡送還,讓自己這個準備囤積居奇的奸商很有些不好意思。
程宗揚有心送他們點禮物,但身邊什麼都沒帶,只好作罷。
秦檜道:“他們這支荊溪蠻住在山上,出來一趟要走幾十裡山路,再走幾十裡水路,以前很少與宋國人接觸。”
“那個女的官話說得不錯啊,以前沒接觸過外人,她在哪兒學的?”
“浮凌江再往下游臨著昭南邊境,有一個沐羽城,雖然比筠州離得遠,但荊溪人對宋國人抱有戒心,大都在那邊交易。麻黷還是第一次去筠州,正巧遇上我們。”
“下次來,給他們帶點鐵器和鹽巴。”
秦檜點頭道:“那最好不過。”
程宗揚在庭中走了幾步,“若加個棚子,放上幾萬石糧食應該沒問題吧?”
秦檜已經用腳步丈量過,當下說道:“庭院南北寬十丈,東西寬十二丈,如果加上一丈高的棚子,能盛放糧食近十萬石。”
再加上週圍的房舍,滿打滿算能盛放二十萬石,雖然簡陋得不像糧倉,但自己只是找地方堆放糧食,又不打算長期倉儲,這裡也儘夠用了。程宗揚道:“招些民夫,把庫裡的糧食運出來,棚子先搭成一丈五高,留出通風的空間。就用蘆蓆和竹子,只要能擋雨,越簡單越好。”
“從浮凌江運送糧食,只怕不好掩人耳目。”
“這就看王團練的了。給他送筆銀銖,份量要夠,也不能覺得咱們是好宰的肥羊,讓他照應一些。”
秦檜笑道:“這個好辦。”
程宗揚與秦檜檢視了縣衙周圍的環境,規劃了要修整的道路和庫房,第二天才返回筠州。
“昨天收了二百石糧食,還是城南一個大戶,派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