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敖潤一把拉住他,“留我一個人怎麼成?馮大法,你小子也太不仗義了!”
祁遠道:“我還是守著糧食安心點兒。這麼多金子,老祁看著都眼暈……老馮啊,幫我揉揉肩,你昨天揉那兩下,手法還真地道!”
程宗揚擔心庫房不夠用,與秦檜一道往浮凌江下游,尋找地方儲放糧食。浮凌江在城南,距常平倉不遠,安頓了店鋪的事,兩人找了艘漁船,順水而下。
起初一段順風順水,不到一個多時辰便行了四十餘里。浮凌江並不寬,城邊幾里還有些農田,再往下游,地勢逐漸變得崎嶇,難以耕種,大片大片都是未開發過的原始森林。一個時辰之後,兩岸山勢更加險峻,樹木也越發高大,虯結的根系一直延伸到水中,濃綠的樹蔭合攏過來,將江水映得一片瑩翠,空氣也溼暖了許多。
秦檜道:“這山看來也不甚高,只隔了幾十裡,氣候便如此不同。”
程宗揚道:“可能筠州本身的地勢就不低,再加上這幾道山脈,冷空氣都被擋在山北,無法難下。其實我倒想找個冷點兒的地方,糧食運來也好儲存。”
說話間,船底微微一響,秦檜反應極為敏捷,船槳伸出,點住水下的礁石一推,停住船身。
程宗揚抬眼看去,只見平靜的江水沿山腳拐了個彎,往下便翻騰起來,掀起無數大大小小的浪頭,顯然水下都是礁石。
兩人小心地駕著船避開礁石,好不容易才靠到岸邊。秦檜望了望四周,然後道:“那邊似乎有些東西,我過去看看。”
程宗揚交待道:“小心點。”
秦檜束緊衣帶,躍到岸上,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中。
程宗揚守著漁船,盤算著在途中找處平地,用蘆蓆搭個棚子,堆放糧食。反正自己也用不了幾個月,只要能掩人耳目,轉手便賣光了。忽然間,一條獨木舟從下游逆水駛來,舟上一男一女,男子靈活地操著木槳,獨木舟彷彿舞蹈一樣左右穿插,輕盈地駛過礁群。
程宗揚看得瞠目結舌,這樣操船的技巧,恐怕只有荊溪人才會,可他們的獨木舟最多隻能裝載兩三石糧食,就算能找來蠻人幫忙,四千石糧食也得搬運上千趟,更不用說計劃中的幾十萬石了。
船上的漢子看到他的漁船,停下木槳,高聲說了幾句,程宗揚一個字都沒聽懂,只好張開雙手搖了搖,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然後一個聲音響起,“你是筠州的商人嗎?”語調雖然生澀,但吐字清晰,卻是那女子說的。
“沒錯,我是商人。”程宗揚道:“不過我今天沒帶貨物,做不了交易。”
獨木舟放緩速度,駛到漁船邊。荊溪男子跳上岸,急切地說了幾句。程宗揚聽得糊塗,不過那男子的面目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接著那女子也上了岸,她穿著荊溪人喜好的白衣,耳下垂著一對白色的象牙耳環,雖然容貌略有差異,但面板白嫩如水,是個出色的美人兒。
“我叫相雅,他是麻黷。”那女子落落大方地說道。
程宗揚也想了起來,連忙說道:“我姓程,程宗揚。他是昨天賣葡萄的?”
荊溪男子說了幾句,女子道:“麻黷認出你了,你是昨天買他葡萄的商人,我們正要去找你。”
程宗揚心裡打鼓,這個荊溪漢子剛回去,又回來找自己,難道自己又惹什麼麻煩了?
程宗揚笑道:“我們買葡萄,已經付過錢了。”
那女子認真點了點頭,“你們給得太多了。我們正要你還錢。”
程宗揚聽了半晌才明白,那個叫麻黷的荊溪漢子開價每串葡萄五個銅銖,並不是葡萄值這麼多錢,而是荊溪人一般只數到五,再大的數字就用很多來表示。
雲丹琉的隨從給了他一吊錢,麻黷只知道很多,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等回來找到識數的一看,才知道給得太多了。兩筐葡萄不過四五十串,足足多出幾百銅銖。
麻黷被妻子數落了一頓,一大早就趕往城裡還錢,沒想到會在途中遇見買葡萄的客人。
這點錢程宗揚當然不肯收,但麻黷堅持要給。他們兩個是荊溪土著,找都找不來的嚮導,程宗揚趁機比劃著向他們問道:附近有沒有寬闊平整的地方,可以搭棚子,並且地面不是太溼。
()好看的txt電子書
兩人交談片刻,相雅道:“如果你找能住人的地方,旁邊有一處大房子。”
“大房子?”
“是呀。從前有人在那裡住。”
程宗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