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這樣,名望才說那是‘健康的藥’吧。”
“那麼榊果然瞌那種藥囉?”
“嗯,他跟蘭兩個人。在這趟旅行中,也瞞著我們吃那東西。其實,我也不會怎麼去苛責這種事。”
我這才想起來,昨天過中午時,一起走進餐廳的榊跟蘭,腳步都有點奇怪——好像喝醉了般搖搖晃晃——這或許也是前一天晚上瞌藥的後遺症吧。
“蘭這傢伙,榊死後受到打擊,想逃避這個事實,結果不但逃避不了,還引起了幻覺。”槍中皺眉咂嘴,大概是想到警察介入時的狀況,正在頭痛吧。
“槍中,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告訴他剛才深月說的8月28日晚上的事。
“唉,那就更糟了。”槍中在迴廊的轉角處——掛著霧越邸那幅畫的地方——停下腳步,右手掌貼放在額頭上,說:“也就是說,除了榊之外,蘭也可能涉及8月的那個案件。”
“剛才她一直喊著‘我什麼事也沒做,我只是在車子裡等著而已’。”
“沒錯,原來是那個意思啊,”槍中的手還是貼在額頭上,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當她知道兇手可能是鳴瀨,為了替警衛報仇才殺死榊時,她開始慌張起來,怕跟8月那個案件有關的自己也會遭到殺害。”
“我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
“服用大麻、LSD之後,還有氣力去殺人嗎?”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那種迷幻藥不是會讓人全身無力、對什麼事都沒興趣、什麼都不想做嗎?”
“一般是這麼說的,你服用過嗎?”
“一次而已。”
“聽你的口氣,大概不是很興奮吧?”
“聽得出來嗎?”
大學畢業後,有過一次那種機會。在此,沒有必要說明是在怎麼樣的場所,不過,當時服用的是“哈吸(印度大麻)”。的確如槍中所說的,對我而言不是—個很好的經驗。
“那種藥是一種神經擴張劑,會產生什麼效果,跟服用者的精神狀態及所處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例如,對音樂有興趣的人,聽覺會變得異常敏銳,連平常聽不到的微小音波都可以聽得到;甚至還會有‘看聲音’、‘觸控聲音’的感覺。喜歡繪畫的人,也會在色彩上出現同樣的感覺;如果是在充滿情慾的氣氛中服用,就會讓那種氣氛更加高漲。至於你,”槍中看著我說,“大概是感覺和體認如排山倒海般,不斷往你體內啃食;或是陷入不斷讓自己的思想變成思考物件的狀態中吧?”
他說得沒錯,我記得當時的我可以感覺並思考我所感覺到的事、我所想的事,然後再置身事外去感覺、去思考……陷入那樣的無限狀態中。
“這是常發生在你這種人身上的案例,我年輕時第一次服用時,情形也跟你一樣,真的很疲憊。”槍中斜嘴微笑,“所以,服用那種藥物,還是有可能引起暴力或犯罪的衝動。例如拋開了不安,變得異常樂觀等等。不過,也可能像蘭剛才那樣,侵襲大腦的恐懼感反而越來越劇烈,被拖入瘋狂的噩夢中。”
想起剛才她在這個地方的狂態,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過,我一直在想,深月所說的‘另—個人’到底是誰呢?會是我們劇團的人嗎?”
“我覺得好像是。可是,她說不能確定所以不想說。”
“她就是這樣的人。”槍中又開始往前走,邊低聲說,“稍後我再問她吧。”
我們從大廳走到一樓的中央走廊,轉入側廊,走到盡頭,開啟那扇緊連著走道的藍色門。玻璃牆壁外,雪還是在平臺外燈照亮的黑暗中狂亂飛舞著。霎時,一股寒氣竄入領口,吐出來的氣也凍結了。遍及全屋子的暖氣沒有延伸到這裡,冷得讓人全身顫抖。
溫室裡的燈開著;一進去,溫度急速上升。一屋子的綠、濃郁的花香、鳥在籠子裡歌唱的聲音,讓今天早上看到的榊的屍體,又活生生地浮現在我腦海裡,於是,我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走進溫室後,我們先往左邊通道走去。被當成兇器的書跟皮帶散落處——褐色瓷磚地板上現在還看得出失禁的痕跡。大概是考慮到警察來時的狀況,所以一直放著沒打掃吧。皮帶跟書不在那裡,今天早上的場小姐說過,已經用塑膠袋密封起來,跟屍體一起搬到地下室去了。
“兇手在這裡殺了榊,”槍中兩手插在牛仔褲褲袋中,像說給自己聽似的喃喃自語著,“然後,把兩個兇器都留在現場,只把屍體搬到中央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