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願意赴死。
淮陽侯的思路又回到顧勝城說的那句話。
若是結局註定了,那麼顧勝城殺了自己,真的會影響什麼嗎?
他急促呼吸一聲。
然後艱難說道:“其實。。。。。。會的。”
窗戶外的顧勝城沒有說話。
被兩柄飛劍釘在牆壁上的淮陽侯,此刻看起來像是跳古怪舞蹈,動作定格在腳尖躍起那一幕的胖子。
他抖了抖眉,輕聲笑著說道:“不相信的話。。。。。。你,殺了我啊?”
顧勝城皺了皺眉,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
這個胖子似是咬碎了藏在舌底的什麼東西,唇齒之間緩慢溢位了鮮血。
然後他艱難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笑道:“你不敢殺我?”
“可我敢啊。”
他的面色愈發蒼白,眼神卻熠熠生輝。
“西寧王。。。。。。很快就要來了。”
淮陽侯咳嗽數聲;虛弱問道:“不知道他看到這一幕,會不會改變些什麼呢?”
他的額頭開始滲血,厚襖裡也滲出嫣紅的血液,而他的咳嗽聲音逐漸加快,直至愈發劇烈,最終戛然而止。
兩柄飛劍之下,那個被釘在牆壁上的人。
在十個呼吸之後,變成了一個血人。
他死了。
顧勝城呼吸急促起來。
就在淮陽侯自盡之後,城主府內,三百個樂手,侍女,眉心之處,都程度不一的溢位了鮮血,只不過幾個呼吸,便是遍地死屍。
這是何等的毒計?
鹿珈鎮外,傳來敲鼓聲音,有人高喝一聲。
“西寧王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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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不祥
“西寧王至此——”
伴隨著這一聲高喝,鹿珈鎮外,雪氣之中,緩緩行來一座大輦,輦車上罩著三彩華蓋,比起淮陽侯的陣勢,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齊梁諸侯,地位僅次於陛下。
而北境之中,權力最大的,就是這位西寧王。
從車輦上下來的,是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看起來似是因為久年征戰的緣故,西寧王的面頰上帶著一股肅殺之氣,儘管身居高位,依然腰佩北姑蘇刀,黑衣冷冽。
即便他是齊梁北境最大的藩王,可這次的鹿珈鎮談判。。。。。。他要接待的,是浩袤西域無數雪山的主人。
所以即便尊貴如他,也要在鎮口下輦,以表尊重和敬意。
只是從輦車上下來之後,西寧王便聞到了一股血腥氣息。
西寧王蹙起眉頭,毫無疑問,這是人血的味道,鹿珈鎮裡死了人,而血氣的方向,應是指向了城主府。
城主府裡死了人。
從血氣濃郁的程度來看,這般的大雪,都無法遮掩氣味,應是死了不少人,而且是剛剛死人。
“走。”
他沉聲低喝一聲,面色陰鷙,揮袖拍開面前大雪,向著城主府匆匆趕去。
越是向前,西寧王的面色越是難看。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血氣如此之重。。。。。。
究竟死了多少人?
妖族在城主府殺人了?
在自己來之前,城主府發生了什麼?
西寧王走在雪夜之中,黑色大衣震飛狂舞,他默默按住腰間的長刀,最後停在了城主府門口,低著頭,看著蜿蜒的血流,流過城主府的空地,流到門檻,最後匯聚到自己腳下的雪地。
西寧王面色複雜。
他眼睛裡含著諸多複雜的情緒。
西寧王沉默許久,然後緩緩抬頭,看到了剛剛推門而出,此刻正站在城主府空地中心的男人。
顧勝城沒有披上那件玄黑重袍。
他揹負雙手,儀態自若,長髮束起,盤在腦後,看著那副清秀又年輕的模樣,便與齊梁北魏的書生並無區別。
身上妖氣卻讓人心悸。
西寧王知道,西域前來談判的這隻使團,戰鬥力驚人,恐怕壓上北境最靠近鹿珈鎮的全部甲士,也無法阻攔這位西域新主帶著使團回到八尺山。
單單是顧勝城一人,就可以殺穿烽燧一連串的長線。
“我想不明白。。。。。。”
西寧王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道聲音裡,包含著諸多複雜的情緒,有不解,有疑惑,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