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勝城終於開口。
“退下。”
這句話說給拖雷和斐常聽。
也說給在場的所有妖族。
即便他們面色上極為不甘,也依然乖乖照做。
每個人都收下了自己已經拔出鞘的劍器,刀器,一時間城主府內收劍收刀聲音此起彼伏,連綿如水。
刀光映得花轎內的中年男人,眉宇一片煞白。
“倏”得一聲。
那臺大花轎子猛地崩開,沒有人看見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淮陽侯的慘叫聲音便淒涼傳來。
兩柄長劍帶鞘飛出,不受控制,剎那鑿穿巨大花轎,穿透淮陽侯的左右兩側肋下厚衣,將花轎射崩,順勢將他整個人帶著滑行掠出,一連掠出數丈,最後重重釘在城主府的鐵門牆壁之旁,硬生生鑿出兩張蛛網。
拖雷和斐常兩人腰側的劍器空空如也。
兩個人回頭看去,看到房間裡燭火搖曳了那麼一下。
站在窗邊的顧勝城緩緩收回抬起的一袖。
他認真說道:“淮陽侯,你應知道,我是來和平談判的。”
死寂。
沒有人敢說話。
被兩柄長劍釘穿雙肋厚襖的淮陽侯,面色慘白,驚魂未定,看著兩柄長劍將自己挾著釘入牆中,居然無可奈何。
這兩劍的力度控制,已經抵達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稍微偏移一些,便可擊穿自己的臟器。
淮陽侯不通修行,但他知道,即便是頂級九品高手的元氣出竅,在隔著如此遠的距離,也不可能如此輕鬆得做到這一幕。
顧勝城清冷的聲音繼續傳來。
“你好像是被嚇糊塗了。。。。。。不要緊,我來讓你清醒一下。”
隔著一層窗戶紙的男人,聲音陰柔,不緩不慢說道:“我來到鹿珈鎮這裡,誰來見我不重要,你也好,西寧王也好,這些。。。。。。都是不重要的。”
“我想要的,就是和平。”
“所以我想見到的,不是任何一個人,而是來自蘭陵城的意志。”
“你應該也很清楚,齊梁的皇帝本人不能親至,所以你們所有人。。。。。。都是替他傳話的。”
“而我要的,就是他的一句話。”
“他的那句話,出了蘭陵城,便不會再改了。”站在窗戶邊的男人,平靜說道:“而蘭陵城的使團,帶著他的那句話,已經出發了。”
顧勝城自嘲說道:“若是他不同意,又何須與我多言?他想要做的,無非就是曬一曬我罷了。”
他語氣陰冷,問道:“既然結局已經定下了。你這等跳樑小醜,如今在我眼前蹦躂,不斷挑釁,我便是殺了你,又真的會影響什麼嗎?”
淮陽侯被兩柄飛劍釘在牆壁上,他的身高並不算高,這兩柄飛劍將他架成了一個古怪的姿勢,只能微微墊著腳,荒誕而又滑稽。
他低垂眉眼,兩條粗重的眉毛,微微扒拉,看起來一臉愁苦。
其實他在很認真的想。
他在想,自己這臺大花轎子,從淮陽道提前出發,花了三天時間,趕到了烽燧線下的鹿珈鎮,為等的,就是某件事情的應驗發生。
而自己出發之前,顧勝城還沒有跨越烽燧前來。
如今他趕上了。
某件先前自己看來,根本無從推測的事情,又真正的發生了。
他想著那位大人親口對自己說的話。
這難道還不算是蘭陵城的意志嗎?
所以淮陽侯堅定的認為。。。。。。陛下的做法不可取。
這場戰爭決然不可姑息,這個談判也決然不可和平。
烽燧下,赤土前,那麼多將士,不能就這麼白死了。
所以他來了。
然後正如那位大人所說的。。。。。。顧勝城也來了。
顧勝城想要和平,陛下會給他和平。
顧勝城剛剛說的都很對,一點都不錯。
陛下的使團已經從蘭陵城出發,帶著陛下的意志,只要抵達鹿珈鎮,那麼這場談判,就算是完成了。
只不過這個過程,會稍微的“慢”上一些。
淮陽侯深呼吸一口氣。
他想到那位大人對自己說的話。
“當一件偉大的事情,正處於艱難的推進之時,需要一些鮮血的灌溉。在這個時候,死亡和犧牲,都是無畏且光榮的。”
這的確是一件偉大的事情。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