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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個吻綿長,他離開時,她的眼睛裡一片水茫茫的霧氣。
&esp;&esp;“你知道,我是誰嗎?”
&esp;&esp;她沒有猶豫道:“你是懷之。”
&esp;&esp;他目光幽暗,在她面上睃視:“你不記得臨安王叫我什麼嗎?他叫我‘成之’。”
&esp;&esp;謝相思耳邊嗡嗡地響,腦中眼前都混沌一片,她用力地睜開眼,可不知道怎麼思考,只輕聲說:“可你說你叫懷之。”
&esp;&esp;他說他是誰,她就認定他是誰,不管之前別人怎麼叫他,怎麼說他。
&esp;&esp;她和他一樣,都遵從他自己的心。
&esp;&esp;裴昭撫著她的臉,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裡,不一會兒,她氣息均勻綿長,昏睡過去。
&esp;&esp;剛才從門口進府中的幾個侍衛裡有一個侍衛,去的不是謝相思的院子,而是地下室,問傅清明要一味藥。
&esp;&esp;一味不傷害人身體,化開之後會致人昏迷的藥。
&esp;&esp;在梨花酒氣味的掩蓋下,那藥進入謝相思的身體。她會睡上長長的一覺,等她醒來,他已經離開長安城。
&esp;&esp;沒有人會告訴她,他去了哪兒,她不用再跟著他一起犯險。
&esp;&esp;“我入仕那一年,便立誓要肅清朝堂積弊,做頂天立地之臣,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esp;&esp;“如今我初心未改,不過我不想粉身碎骨了。
&esp;&esp;“為了你,我會讓自己安然無恙。”
&esp;&esp;安然無恙,這是她曾想為他豁出性命找陛下時的承諾。
&esp;&esp;亦是他此刻的承諾。
&esp;&esp;有了心上人,誰也不甘等不到白首共度時便早早離開。
&esp;&esp; 長安繚亂
&esp;&esp;翌日一早天大亮,晉王一行從長安城門而出,沿官道往兩江出發。
&esp;&esp;臨安王在長安城外五里的折柳亭相送,將自己珍藏的兩壇竹葉青送給晉王。
&esp;&esp;“願皇兄一路平安。”
&esp;&esp;“我自然會平安。”孟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譏諷一笑,“我與四弟早就已經勢如水火,如今父皇也不在這兒,四弟不用再裝模作樣地扮卑微,裝乖巧了。四弟,這麼多年,我唯一看錯的,就是你。不,不只是你,就連裴緩那個紈絝子弟,我也是看走了眼。”
&esp;&esp;孟雲客溫和一笑,道:“三皇兄有貴妃疼愛,又有衛相保駕護航,在外軍功累累,在內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皇兄光芒如此之盛,臣弟自然而然卑微,只有靠近皇兄,才能看見前方的路。臣弟生母早逝,又不得父皇喜愛,這麼多年做的許多,也不過是為了活命而已。”
&esp;&esp;有權有勢的妃嬪都沒有子嗣,有兒子的妃嬪一個接一個地鬱鬱而終。孟欽的道路一早就被鋪平,等越武帝百年,他會是無可爭議的太子人選,下一任皇帝。
&esp;&esp;那個瘦弱得像只小貓一樣的孟雲客,生母陳妃不過是一個卑賤至極的宮女,她很懂事,眼見著自己註定是活不成的,服了藥自盡,在死之前把兒子送到宮外封地臨安。
&esp;&esp;從小去封地的孩子,和皇帝哪有什麼情分,孟雲客在朝中沒有任何依仗,嘉貴妃也從來沒看得起陳妃母子,便也不再費心思去對付他。一晃數年,孟雲客回京,對孟欽恭敬謙和,朝上朝下事事不管,再加上他已經成年再下手實在是顯眼,看他依舊沒用,嘉貴妃和晉王就也沒有再多看他,只一門心思對付皇上特別偏愛的陸賢妃和其子瑞王。
&esp;&esp;在他們費盡心力一個一個將那些礙眼的人剷除的過程中,那個他們從沒放在眼裡過的孟雲客卻不知不覺中羽翼漸豐,在朝堂站穩了腳跟——他從不結黨營私,朝上卻盡是支援他的文官清流;他辦事勤勤勉勉,陛下把手中煩瑣的事交給他,他也辦得漂亮。
&esp;&esp;漸漸地,他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成了最大的一個敵手。
&esp;&esp;燈下黑。
&esp;&esp;光芒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