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青色中單,外穿淡青色交領窄袖長袍,披著青色交領半臂,天氣熱,袍襟掖進腰裡,頭戴褐色巾幘,下縛綁腿,穿麻鞋,左手持著長弓,背後揹著箭壺,右手一把小斧鉞,是個家僕武士模樣。
慕容飛光著眼道:“你所言不虛?你家是哪兒?”“小的隨僱主住在子牙鎮,這位軍爺,我家圈養些大貓,不想幾日前圍欄毀損,都跑了出來,我家老爺唯恐傷了鄉鄰,派我等四處捕殺,在下追蹤這獸五六天了,不想死在您手。”“我自不管,你家這獸險些傷了我性命,須得賠錢。”“我家老爺遣我等出門時,說了有利錢,好漢要,可否隨我回家去取,這大貓就送了軍爺也行。”“有錢便好,這豹兒不要了。”那漢子大喜,上前取出繩索,繞了幾道,把箭壺提在手中,又背了大豹,前頭引路。
穿過土崗,行不多時,途中遇了驢駝腳行,這夥計邀了慕容飛坐了車,又走了一程,天色晚了,正入了鎮子,慕容飛見鎮前一通石碑,上書大紅篆字:子牙鎮。慕容飛微喜,隨著漢子直走到一座莊院前,門首早關,那漢子上前扣門,裡面有人知應,互相動問了,就開了側門,莊主聽人稟報說來了殺獸的俠客,也從里門迎了出來,門內相見,老莊頭見了慕容飛,望到精悍之氣,心道是個好漢子。讓到裡面,有人上茶,那莊頭笑道:“好漢,小老兒是此間莊主,姓佟名國樑,弟兄二人,此處喚作‘二賢莊’,------”慕容飛見他們都客氣恭敬,也通說了姓名,心中一熱,問道:“老人家,這子牙鎮,子牙河的,可是武聖姜子牙的遺裡,有些甚麼武林高手?”佟老爺訝然,“軍爺,這裡喚作子牙鎮不假,可和武聖他老人家沒半點關係。”“那二賢莊,可有武道聖賢?”“小兄弟忒也著急,聽我細細道來,你所尋一個便無,這二賢是說孔老夫子座下弟子,有七十二賢人,有兩位出身在此地,卻是文賢,不曾習武。”“啊,”慕容飛大囧,還以為到了武聖他老人家地頭,怎麼也可尋訪到高手。“那左近可有武林大豪,江湖奇俠?”佟老爺沉思片刻,道:“離此十里,有個習武的所在,喚作‘俠義村’,應該是英俠所在。”
話音未落,一聲斷喝從屋外傳來,“爹爹,提他們作甚,我早晚滅了那廝。”廳內人都是一驚,只見門外,闊步走進一人,身形魁梧,扇面肩膀,滿臉鬍子,粗獷豪邁,手裡還拎著一頭死狼。慕容飛見他單手扯著狼尾,那狼不曾著地,騰地扔到廳前地下,牙齜目裂,七竅流血,竟似被活歐致死。佟老爺早怒,“逆子,不是你做事,如何有這許多麻煩,還要囉唣,退下歇息去吧。”那人卻是不聽,直走進廳來,坐在一把椅子上,抄起茶碗便喝,一雙大眼在慕容飛身上掃來掃去,看見他衣裳破損,低頭偷笑。
慕容飛也笑道:“佟老爹,這是------?”佟國樑道:“俠客不知,這是犬子,唉,都是這逆子惹得禍事。”說罷長嘆一聲,一番說法。原來這佟老爺自幼家境富裕,到了他這一輩,行商半生,臨老尋了這子牙鎮,建了座二賢莊。年近半百才開枝散葉,有了個孩子,起名:佟鐵山。倒是沒想到應了名號,這孩子從小銅頭鐵臂,每日只尋人打鬥,別人打他不疼,他打人半死。他家有餘財,都了結些醫藥了。直長到十八歲,樣貌好似而立般粗豪,性情更是暴戾,沒奈何幾次險些打死人,愁得佟老爹日日擔驚受怕,後來又發奇想,在莊裡圈了幾畝地,建了個圍場,不知從哪裡捉來些狼蟲虎豹來,讓它們在欄裡爭鬥,興發了自己也跳進去,看得人心驚。一次折騰的狠了,那些大獸四處衝突,破了圍欄,往山林土崗狂奔,可把佟老爹嚇得不輕,唯恐傷了人,發了賞銀,招了人手,去四下圍捕,直捉到今日,還有幾隻虎豹未曾落案。
慕容飛大笑,“好,好,好,”佟鐵山卻是大怒,“你這漢子笑什麼,有膽量來放對。”說著跳到當院,天色已晚,門廳內卻有幾盞大燈,倒也看得真切。慕容飛回首對佟老爹道:“老員外安坐,我教授令郎些手段。”佟老爹喊道:“只不打死便好。”
佟鐵山自幼習武,奈何都是些跑江湖的,花拳繡腿,仗著天生銅皮鐵骨,更兼力大無窮,才沒有對手,周遭人每每和他碰上,見了他聲勢,聞了他家財,都躲了去,有一兩個假裝碰上,飛跌出去,只需贊聲:大郎,好功夫。便能有銀錢使用,故而不討人厭。此時見了慕容飛,身形不大,看不透修為,不禁心道:“自己打狼,一頓亂拳了賬,這漢子聽說獵了豹子,看衣裳都壞了,半身是血,身手想來不行。打他一頓再給了賞錢便是。”哪知道這次遇了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