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飛看了泥牆上餐牌,道:“燒個雞,造三斤麵餅,一碗鮮醬,蒜頭熟菜都來。”“小店剛宰的肥羊羔,軍爺可要?”“撿好羊肉盛來,再要一壺酒。”慕容飛佔了個好座頭,店裡客商倒有幾個,沒甚高低,喝了水,片刻只見兩個小猴子抬來紅漆木食盤,擺了一桌面,剛要走,慕容飛一拍桌子,“怎敢怠慢於我?”原來那壺酒並不是尋常二三斤的錫壺,只是個拳頭大小的白瓷壺,比慕容飛背囊裡的如意嘴只小不大。慕容飛叫道:“你們欺我遠來,這等也叫一壺酒,敢來要錢。”
“軍爺稍安,小店這酒是個母酒------”“還有公酒不成?”“軍爺說笑,這酒不比尋常村釀,是我家店主私釀的老酒,百來年傳下來的酒膏,不能獨飲,給客人都是一小壺母酒,後面熱著大壺新酒,少頃來了,我自侍候軍爺,要調和喝才有風味。”“偏生這多事,我且等著,要是不能喝,便難會鈔。”小猴子見多了新人如此責問,應展了退下,慕容飛撕扯熱雞蘸醬,大面餅裹了蒜頭,就著熟菜便吃,風捲殘雲也似,旁邊眾人見他吃的生猛,都道一聲軍爺雄壯。食罷,撤了去,又搭上一個食盤,細細的切了羊羔肉,擺的花朵也似,有紅有白,放在桌面,小猴子墊著手,提來大錫壺熱酒,放在慕容飛眼前一個歪嘴瓷罐,先從小瓷壺中點出老酒,再注入熱酒,一瞬時酒香四溢,慕容飛大喜,手抓羊肉,喝著兌好老酒,又吃。那小瓷壺只倒出三次便空了,慕容飛還是要吃,沒奈何又取了兩壺,待羊肉食罷,共吃了三壺老酒,六七斤熱酒,雖不比范陽老酒勁道,卻是極其香濃。
慕容飛吃的暢快,會了兩分銀子,又賞了十數個鐵錢,緊紮了衣裳,背了包裹要行,小猴子殷勤道:“軍爺慢走,且裝了湯水去。”“什麼湯水?”只見拎過一個瓦罐,熱氣氳氳,“軍爺不知,我家老酒雖是香甜,後勁卻有,軍爺慢走慢飲,喝了這湯水,專解酒氣。”“吃些酒如何這等羅唣,休要來。”慕容飛見那熱瓦罐難拿,早走了出去。
出了店鋪,熱氣撲臉,連忙戴了斗笠,解了衣襟,放開步向東而去,走出十來里路,剛見了些風,只覺頭腦發熱,耳朵搖擺,腳步虛浮,眼前晃晃,不好,酒意上湧,吐意忒濃。四下一看,土路四通八達,茅草半人高低,急急鑽入草叢,越走越厚,直欲尋個乾爽清涼草窩睡了,近了土崗,果然草叢深處一大團黃,那茅草年年新綠,歲歲枯萎,醞造了一處草團,四下遮擋,正是一處好睡處。
慕容飛懷抱了背囊,待轉一轉便要倒臥,哪知眼前一花,只見草團另邊,露出一件花團也似錦繡皮袍來,那袍子斑斕繽紛,陽光下水波五彩。慕容飛心下欣然,正瞌睡來了花枕頭,伸手一抓,萬沒想到,那毛團一震一抖,頭角掙動,哪裡是什麼皮花袍,分明是一頭巨大花豹。慕容飛一驚非輕,酒早醒了,恨不得叫出土地來問問,如何村鎮州府,朗朗平地竟有猛獸!那花豹被人追趕數日,筋疲力盡,飢渴難耐,去村落拖了羊吃個醉飽,就草窩剛睡,不想來了煞星。
一人一獸,眼神對碰,那大貓按捺不住,剛要撲抓,慕容飛更快,不等大貓起身,就著伸出的右手,一抓一按,左手又去,雙臂交力,發一聲喊,將這豹子頭腦死死按在草中。那大貓血盆大口剛要張開,頂花皮就被抓住,頭齒前爪都被按在草裡,拼命掙扎,前抓後挫,腳爪蹬動,鋼尾亂掃,直刨出一個土坑,將四周茅草灌木打得噼啪亂響,到處折飛。慕容飛雖抓住它頭臉,可皮毛光滑,手下凸骨出溜,只能合身壓上,將大豹上半身都壓在土坑裡,卻騰不出手抽劍。
又相持片刻,慕容飛心下愧怒,總不能跟個畜生計較半日,料想放開了,只一劍便可殺了,但不能輸了精神,當下氣充丹田,雙臂發力,大喝一聲,咔嚓一聲,竟將花豹頸骨壓斷,趁這畜生氣息一頓,上身一抬,便抓為掌,雙掌在大貓頂門一壓,掌力灌注,啪啪脆響,擊碎它的頭骨,那豹眼耳口鼻都流出血來,軟軟抽搐成一團,又慢慢僵臥,到底是死了。
慕容飛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只覺手腳痠軟,半身沾血,上衣前襟被抓個稀爛,總算沒傷到身上。他被這大貓攪了好睡,心中焦躁,抽出重劍,取了這豹的兩顆鋼牙,又卸下豹尾,心想:待天冷了,做個帽圍圈尾也好。正自忙亂,草叢一響,慕容飛並不抬頭,他手中有劍,便是再來幾頭也是送衣裳的,何況聽聲音不是猛獸。果然,一人舒身從草叢外進來,見慕容飛正在整治那豹,開聲道:“這位兄臺,這獸是你所殺?”“你又不曾眼盲,正是。”“軍爺,這豹子是我家的。”“哦,”慕容飛抬頭看去,見這人三四十歲年紀,一身青衣,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