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妤此時心中怎麼一個欣喜、狂喜和竊喜了得?
即便還不那麼非常篤定,但能令薛紋凜穩如磐石的木魚臉上重新煥發生機,怎麼著都是好的。
她不禁興奮地動了動,這動作看在薛紋凜眼裡不知怎地就變成了惶惶和不安。
他忍了忍,抬手撫上盼妤側落的雙臂,似想要儘量拘著,邊低聲輕叱,“別動。”
女人立刻乖乖不動了,但那雙溼漉漉的淚眼可算成功吊住了他的心緒。
先不說心軟與否,他一時總歸不能置之不理了。
司徒揚歌從旁目睹全程,牙根立刻泛酸,他對仇讎向來打擊精準,直捏七寸,但這會,卻無端稍稍軟弱了,嘴裡只不饒人地道,“恭喜了,太后娘娘,某人可心軟了。”
薛紋凜又一記冷刀掃過去,雖然他也明白沒什麼作用,但卻不能坐視這蠢貨總這般胡言亂語。
汲取天地自然力量的人果然鬥志非凡,即便受了傷也戰鬥力滿滿,盼妤嘴角一斜,似真似假地道,“比之輔國大人計劃落空,我看上去的確好一些。”
她就是故意帶歪的,至少八分如此,且還有兩分也不減疑竇。
這兇手到底是誰的“刀”,是不是司徒揚歌的,其實未必不能坦言說個清楚。
這地界、這場景、這人數對比、這力量懸殊,如果司徒揚歌真有什麼殺心,不妨直言不諱才好,偽裝拖拉沒什麼意思。
司徒揚歌聞言眼睛一瞪,表情兇狠,“你竟敢懷疑到我頭上?”
盼妤深吸口氣,渾身因疼痛而一動也不敢動,她將頭輕軟蹭了蹭薛紋凜的手臂,有意無意哼了一聲。
薛紋凜滿面意味不明的心事,沉聲道,“阿妤,很快就到岸了,你忍一忍。”
說罷,視線又自然落下去探了探她的傷口,那裡氤氳著一片深重的殷紅,雖傷情到底撥皮見骨還未可知,但慶幸的是已經止了血。
他又呼喚了那個自帶魔力的名字,被點名之人立刻言聽計從,變得好不乖巧。
薛紋凜將這些小動作盡收眼底,只抿了抿嘴,隨即沉吟片刻,緩緩道,“此時還爭執這些做什麼?別浪費無謂精力,阿妤,你心裡清楚不是他。”
盼妤又將臉埋進薛紋凜臂彎,難得顯出任性十足,倒並未遭到他的抗拒,只是引得男人一陣無奈嘆息。
起初心裡的確有兩分疑竇,但仔細動腦子想想也很好打發。
不管對她還是薛紋凜,司徒揚歌都太有機會動手,從山中雲樂到山下奔途,她實在想不到理由質疑他。
那禁衛若真是司徒揚歌授意,首尾呼應之下根本無需那般行動倉促緊張,好吧,這答案雖令她不喜,卻也不得不承認。
既如此,兇手的目標是誰?
他們仨,在知情人眼中是“巨頭”。
現太后、前攝政王和輔國·疑似已登基皇帝,這仨哪個跺跺腳都能地動山搖。
兇手毫無疑問是衝著要人命去的,只可惜自己橫插一槓才失了準頭。
那麼自己首先得以排除,他到底知不知道薛紋凜的身份?
半張臉蛋蹭在絲滑的袍衣綢面,她半是昏沉地陷入回憶,只不過細節委實有些多了,很難確定這禁衛到底聰不聰明,若不覺姓名,大約只模糊有個雲影,未必知悉身份的吧。
那麼最後的可能,就是衝著行刺司徒揚歌去的。
她聯想起不久前的對話,期間提到姓司徒的提前指使般鹿在城外等候,似乎心裡藏著什麼陰謀小九九,只是正當要揪出來時被岔開了話題。
難不成?!
哼——原來如此!
她心中隱約有了計較,也似乎覺得薛紋凜甚至早已知情,但一想到此刻他還想著顧全司徒揚歌的臉面,又有些不悅。
“我清楚得很,凜哥也清楚得很,但某些人只想把我們當傻子。”
薛紋凜對此論調滿臉平靜,看得司徒揚歌臉色微微一白,他訥訥道,“你想說什麼?”
薛紋凜仍是好脾氣,定定看著對方,“無論如何,方才是她救了你,揚歌,你既對我們有所顧忌,為何還能選擇同行?即便你原先想獨自面對,眼下來看,也失敗了不是麼?”
對,失敗了,欠了人情,還是那個最不想虧欠的。
所以他越發懶得說,被誤會了豈不是更好,恨和懷疑總比承認被救一命的好。
但薛紋凜好死不死,非要將一切戳破。
他冷靜地想了想,覺得這倆不至於能冰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