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心無旁騖,並不知咫尺之遙他正滿懷心事。
否則,喜不自勝、喜出望外、欣喜萬分,以上形容都算輕的。
但最終二人只是相對無言,一整夜平淡如水。
她精力十足,愣是倚著守到天明,直到再三確定薛紋凜沒起熱才終於鬆口氣。
未知的挑戰也從天明開始。
不但換下的衣物須靠彩英幫助處理,薛紋凜這幾日的湯藥也要維繼。
外頭到底什麼情況了?
盼妤歪頭只顧將視線黏在薛紋凜身上,要分心再想其他略有些耗神。
他的睡顏難得地恬淡,又不知在愁些什麼,眉心從來撫不平。
嘆出沉鬱,心情反而變得輕鬆,盼妤耷起眼簾養神,不想門卻不敲自開。
“是我。”她聽到彩英的聲音睜開眼,見對方果然記得帶了食盒。
“有傷藥吧?”
“夫人放心,這是頭等大事,誤不了。”彩英將食盒層層開啟,從最底層的暗匣裡掏出個小瓷瓶。
“幸好這藥不是出自藥爐,是從前他出任務時提前備的。”
盼妤聽出異樣,揚起的面上充滿凝肅。
彩英瞟了眼床榻的動靜,心中感嘆她神思敏銳。
“今日的確出了點麻煩,有人在盤山道上發現了血跡,老夫人現在的態度還不太好說,但總要做最壞打算。王爺如此情景——”
彩英斬釘截鐵斷定,“真要露於人前,勢必要露出馬腳。”
當然藏不住,對唯二兩個外人的搜查審視只怕還會更加嚴厲。
“老夫人雖沒有完全疑心,卻也不曾放下,我原打算這幾日便借我口做你二人不在場證據,可一旦有人插手,謊言便不攻自破。”
彩英再次透過面前的美人臉,視線往床榻那方穿越。
“別看了。”盼妤打斷,眼神平靜,“無論他醒不醒,今日這關必須過。”
她說話的語氣就像在聊“飯菜有點鹹”一般悠然尋常。
是彩英第一次在這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凌勢和撲面而來的威壓。
她是在下命令,且不容置疑,而姿態又實在太自然,自然到彩英下意識地稱是。
盼妤伸手拿過瓷瓶,從腰際拆下一把匕首交予,“附耳來,我教你如何做。”
二人咬耳私語,待彩英出了房門,不覺日近晌午。
雲樂被關禁閉期間,彩英總理內外戍防,少不得去主屋稟告得勤快些。
不僅如此,老夫人比之往常對她格外依賴倚重。
盤山之道發現了血跡,但遍尋賊人未果,這兩個結論一出,彩英立刻明白自己接下來要忙什麼了。
“老夫人想即刻開始查還是稍微緩一緩。”
“丫頭有什麼想法?”
彩英抱胸睨視著前來稟告最新情報的青年,實則沒情況,就是最新的情況。
這個認知令彩英表情有些不愉,“現在就查,決不等天黑。”
她轉而看向老夫人,不容辯駁道,“總角之年及以上,男女老少通通盤查。”
老夫人皺了皺眉,心有顧忌,“總角以上?難道藥爐都不放過,這麼做,若還是一無所獲,不但會傷人心,也要亂人心。”
彩英眸中掃掠冷光,口氣也不讓,“您何時學會心軟了?已經是第二次了,多年來我們從未如此陷入被動,此刻不警醒,再防備就晚了。”
老夫人靜默了數秒,柺杖重重在地上杵了杵,算是表明態度。
“老身並非心軟,竟是無端有了一絲膽怯,事態發展超乎了我的想象,若再這麼發展下去,丫頭你一人只怕孤掌難支,不若,讓雲哥兒同你一道吧。”
彩英猶疑須臾面露悵然,仍是搖搖頭,“我們遭遇的狂風暴雨還算少麼?老夫人給我兩日,就兩日,凡事皆我一人主意,讓他被關著,這樣也好。”
“再說,尚不到存亡之際,不過是山中一隻臭老鼠,當做試煉很是值得。”
“哎,痴女。”老夫人聽得這番寬慰只頻頻搖頭,忽而又轉題,“那對夫妻昨夜可有異動?”
“昨日出發去盤山道之前,我特地親自探望,一切無恙。”
“無恙?”老夫人沉吟,眼底意味莫測,“將這二人放入盤查之首。”
“是。我——我想去刑房看看他。”
彩英繃著臉,似特地用表情顯示心意,“山中出大事,合該要告訴他。”
老夫人眉眼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