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起舒展,邊答應邊促狹,“你們啊,都是年輕氣性。”
說罷揮揮手,一副懶於理會的姿態,只再次提醒了一句,“盤查那二人時,讓老身也瞧瞧。”
彩英滿目平靜地迅速應聲,躬身垂首掩住了下眼瞼的輕輕抽動。
微微細雨拂散嫩葉瘦枝,護衛在橋邊左右各站,兩人如芒在背不敢回頭。
刑房裡的激烈爭吵持續了許久,偏偏隔音效果極好,只傳來隱約“奪權”“誤會”“賤人”的片語,護衛相覷對視,見到對方臉上的尷尬驚惶簡直在照鏡子。
“我第一次聽彩英姐起那麼高腔......”
“我第一次聽雲樂哥跟彩英姐急眼......”
什麼樣的誤會能讓彩英衝口罵出“賤人”二字?
二人無不抖擻唏噓,乘著和風微雨的涼意各自遐想。
片刻,背後的腳步聲沉重急促愈近,二人趕緊收拾神情閉耳瞎眼狀。
“給我嚴加看管,若他敢過橋就給我放箭!”
“放——放箭?!”那是用來對待逃犯的,誰敢下令用在雲樂身上?!
他在這,不就是關會禁閉意思意思麼?
一人硬著頭皮連忙賠笑,“彩英姐,您姑奶奶是得了老夫人這指令麼?”
彩英倏忽轉身,碎髮遮掩的劉海下,嵌著一雙飽含陰冷的美目。
那人頓時一愣,準確而言,是被女人無端扭曲的面容嚇得無聲。
“山中存亡之際,誰若挑戰本姑奶奶的命令,我送他下輩子都入不了輪迴!”
另一人驚得頓時瞠目結舌,趕緊拉著自己這位不知死活的同伴哈腰點頭,再不敢多說一字。
“升橋!”彩英喝令一聲就拂袖離去,料想也無人敢對命令再打一絲折扣。
頃刻,巨型機簧轟隆鳴響,隨著鏈橋沉入湖底,刑房再次成為了孤島。
粗糙蒼老的手背和兩指下的白瓷茶碗形成鮮明的顏色對比,老夫人覺得有趣,不覺觀察出了神。
“她真是這麼說的?”老人的聲音輕柔和藹,應了當下如沐春風之景。
來人恭恭敬敬,“護衛雖升橋,到底有些後怕,字句原樣轉述不敢遺漏。”
老夫人不以為意,“隨她去吧,這丫頭素日委曲求全,怕是被欺負得狠了。”
來人喉嚨繃緊著吞嚥,“會不會出人命?”
乾癟的眼瞼懶懶一抬,“這丫頭是能當老身的面殺人不成?”
“就怕,氣恨得急了——”來人彷彿不敢往下想象。
老夫人斜眼,一番沒好氣,“也難怪,這世間哪有無事獻殷勤的好處?”
“她若實在氣得狠了——”老夫人頓了須臾,只冷冷地笑,“把冤屈苦楚順出來便是,咱們外人自己人嘛,還得分分清楚。”
“屬下曉得。大姑娘現下把山中人都集合好了,請您守中坐鎮。”
老夫人頷首,特地指點平素近身的幾名護衛簇擁在側,這才出了門。
風雨隨和綿軟,但吹得久了,涼意也裹挾著從肌膚滲透血肉、絲絲扣扣的冷。
腹地寬敞的空地上比肩疊踵擠滿了人,男女老少不分年紀地肅然靜立。
告示明令總角以上,但牙牙學語的奶娃也被抱來不少。
那些孩子個個不哭不鬧,不知如何教出來個頂個的安靜乖巧。
老夫人現出的身影並未引發人群騷動,她含笑杵拐不急不慢走到最前,將背後熱烈而崇敬的視線一一笑納。
大概太久沒經歷這樣大的場合,她臉上浮帶了幾絲興奮激發的紅潤。
相較之下,彩英雖總控局面也顯魄力十足,面色卻無故陰沉冰冷許多。
“都是打折骨頭連著筋的親人,你這般繃著臉是何必?他們並非犯人。”
老夫人走到彩英身旁輕聲細語,果真勸柔了女人身上的冷硬。
“您老來得巧,大家訴忠之心熱烈,集合很快很齊,我剛闡明事情原委。”
彩英眉間陰鬱稍霽,眸光掃掠看似不偏不倚,但總不自禁在某處多停留一分。
老夫人看破不說破,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某兩個出挑的身影,只靜靜坐在主座側首,拿喬著一身事不關己的矜貴。
不知彩英是如何敘說的,當她罕見地亮出了兵器時,諸人對此竟也毫無驚詫。
清脆的鞭聲響徹朗日,她迎視著面目安詳的人群,“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自外族滲入,還是背叛我族,這兩次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