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雲容真覺得寧竹鳴瘋了。
他的關注點怎麼會在他的名字,而不是在腦子有病上?
她也瘋了。
聽到他剛才字字灼灼,滿身的血轟地一下衝上了腦,未經思考的話一下脫了口。
她原以為自己拒絕的理由傷人,以他清高的性格,應該會知難而退,可事實卻是他越來越明目張膽。
雲容深吸了口氣,對寧竹鳴道,“公子,君子不強人所難。你我之間只可能是主僕關係,並無其他關係的可能。”
寧竹鳴直直看她,長睫投下淡淡的陰影,語氣異常堅定,“我只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萬事皆有可能。”
雲容別過眼,仰頭望天,一縷憂傷浮動,“你我之間,遠隔千山萬水,是永遠跨不過的。”
她的話令寧竹鳴生出困惑。
她住在浮雲山忘塵庵。
那兒離京城就只隔了幾座山,若是騎馬,一日便能到,何來千山萬水?
另有隱情?
寧竹鳴心下判斷,試探追問,“所以你之前說介意我和趙惜月之間的過往是託詞,你有你的苦衷是麼?”
雲容怔忪一下,接著又聽到他說,“你或許可以試著相信我。不管何時,我都會堅定地站在你身後,成為你的依靠。”
上攏的水汽湧上雙眸滲透到眼角。
有那麼一瞬,她差點要和盤托出。
但她畢竟不是真的十六歲少女,她經歷過社會的毒打,無法做到毫無保留地去相信一個人。
即便這個人現在看來誠心誠意,即便她也心生喜歡。
可這種情意又能維持多久?
寧竹鳴以為她還在為剛才的事惱怒,慌忙道,
“是我不好,把你惹哭了。你若不喜歡我在雅間的唐突之舉,就再多罵我幾句。”
話罷,他抬袖想去擦拭。
她後撤幾步避開,臉上揚起慍怒之色,
“公子既已明知我的心意,那麼就請尊重我的意願。以後請別再做出這般眾目睽睽下的親暱舉動,此等行為實在不合禮數。”
“好。”寧竹鳴應得乾脆,又道,“那我以後便不在眾目睽睽下,只在只有我們二人之時。”
雲容瞪他,“寧竹鳴——你真是油鹽不進。”
寧竹鳴唇角挑起,“嗯。我滿心都是你,自然進不了油鹽。”
雲容橫他一眼:“……”
哪學來的無賴話?
寧竹鳴見她炸毛又無語的樣子,有心安撫,突然說道,“你欠我的一千兩欠條作廢。”
雲容眉目微頓,片刻後,氣呼呼道,“用不著,我會盡快還給公子。”
如果沒有感情牽扯,她聽到不用還錢自是欣喜,可如今情況卻不同,明知他對自己有念想,自己也回應不了什麼,若是這樣接受,她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
寧竹鳴知她顧慮,說道,
“你不必有壓力,那時要你一千兩本就想著拿捏你,誰讓你不知天高地厚以秘密威脅我。而如今卻是我想被你拿捏。”
雲容眸光跳動,語氣卻極其冷淡,“呵,公子當初也是這麼哄趙姨娘的麼?”
“我沒有……”
寧竹鳴投過來的眼神有些受傷。
雲容快速轉身,可心頭沉沉的,像哽了塊石頭。
月隱樹梢,四周靜寂無聲。
寧國公府主院的書房還亮著燈。
林豐在得到裡面之人准許後,推門走了進去,近身回稟道,
“國公爺,尚未發現陳勝蹤跡,屬下去康泰縣也找過,他家中只剩一個眼盲的父親,他父親還不知道自個孫兒被抓入了大理寺牢獄,想來那小子平常也不著家。”
寧坤擱下筆,微眯了眸,“可有打探到他兒子為何被抓?”
“大理寺的衙役口風緊得很,屬下也不敢多打聽,恐容大人起疑心。不過……”
林豐頓音在這,臉色凝重。
“不過什麼?”寧坤臉色不耐。
林豐傾了身子,
“聽她說,同她一起闖入牢獄還有另外一名女子,那女子的目的是殺陳遇。還有件事,大公子今兒也去了大理寺。”
“另外一名女子?”
寧坤眉峰攏起,
“這麼說來,那要殺陳遇之人應當是怕陳遇暴露什麼讓容庚察覺才想滅口?”
林豐贊同點頭。
寧坤陰惻惻的眼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