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趕到時,所有炮組人員都已上城,
卻沒有各就各位,反而都集中在要塞北邊的中堤和兩座稜堡之上。
“怎麼回事?”
一看到林福,李旦就急忙問道。
林福見是李旦,急忙答道:“回老爺,南邊有大隊人馬過來。”
“所以你們剛才是炮擊他們了?”
李國助急忙上前問道。
林福連忙搖頭:“沒有,我們只是鳴炮示警,沒有裝炮彈。”
李國助欲言又止,連忙走到胸牆前,趴在射擊孔旁向外張望,
果見一里開外的冰原上,有一支大約三百多人的馬隊停駐。
那些人並沒有頂盔摜甲,穿的都是獸皮大衣,也沒有人騎馬,
馬背上反而都馱著包袱,有的馬甚至還拉著雪橇,雪橇上也堆放著大大小小的包袱。
李國助覺得這些人根本不像軍隊,反而更像是一支商隊,
於是回頭對李旦說道:
“那看著像是一支東海女真人的商隊,要不我們派個人過去問問?”
“使不得呀!”林福急忙叫道,“萬一他們是偽裝成商隊的馬匪呢?”
李國助想了想,問林福道:
“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他們的?”
“他們是從前面那座大島的西邊繞過來的,”
林福伸手指了指差不多兩公里開外的越杭阿島,
“一出現就徑直朝我們這邊走來,要不是我們鳴炮示警,根本就不會停。”
“看來他們根本就不瞭解大炮的射程,”
李國助馬上就有了判斷,
“否則就不會停在距離要塞一里開外的地方。”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
林福急忙說道,
“總之我不贊成咱們的人出去交涉,應該讓他們的人過來。”
“問題是他們現在被炮聲嚇住了,停在那裡不敢過來,”
李國助有點無奈地說道,
“而且這個距離喊再大聲,他們也不一定能聽到。”
城上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不就是三百多人嘛,老子帶三百個弟兄過去會會他們!”
突然一個熟悉的男聲中氣十足地說道。
李國助循聲一看,卻是顏思齊。
不止顏思齊,楊天生、陳衷紀、張弘、李俊臣、李德等出海,
以及翁翊皇、陳勳、林翌、洪昇等李國助認識的人也都來了。
他們現在基本都是南海邊地公司的董事會成員。
顏思齊是有理由不怵任何人的。
他自幼習武,功夫高強、體格健碩,手上可是有人命官司的。
十四歲那年,因為遭到礦稅太監的侮辱,
他一怒之下,當場格殺了太監家僕,就此逃亡日本。
少年時都能如此,如今二十八歲,正當鼎盛之時,自然是不怕打打殺殺。
至於在場其他人,李國助雖不盡知他們的早年經歷,但也知道他們各個武藝高強。
就算是李俊臣這個讀書人,也是文武雙全,有一手鏜鈀絕技。
而且李旦這次帶來的七百個人也都是他名下各商船上的精英護衛,
炮手、火槍手、跳蕩手應有盡有,各個都是英雄好漢,有哪個會怕對面區區三百野人?
“我反對!”
然而,李國助卻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不是人數和誰的武功高的問題,”
“戰陣廝殺的勝負,並不取決於個人的武勇。”
“咱們沒馬,他們有馬,萬一你們出去,他們突然騎馬衝鋒怎麼辦?”
“雖然是在大炮射程之內,可一旦打起來,大炮可是會誤傷到自己人的。”
他是知道明清戰爭史的。
明軍之中並不缺少武藝高強,敢於衝鋒陷陣的猛士。
但面對北虜的五步射面戰術,即使頂盔摜甲都得吃虧,更何況還是一群無甲之人。
顏思齊絕不是莽夫,否則就根本做不了裁縫。
所以李國助這番話他內心還是認可的,
但本質上,他還是一個江湖豪客,不能快意恩仇,終究是令他不爽。
於是雙手抱胸,垂首嘆息道:
“唉,想老子英雄一世,如今面對區區幾百個野人,卻要窩在堡壘裡不敢出去……”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