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昭向侍女拿了一隻燈籠,便朝她們擺擺手道,“你們先走吧。”
侍女們齊聲應是,邁著小碎步地快速從二人面前離開。
一回生二回熟,李雲昭熟練地用手臂圈住他的脖頸,趴在他的背上,湯予荷慢慢站直起來,手臂勾住她的腿膝,將她托起帶到和自己齊平的空中。
這個時候他不用彎腰低頭也可以和她直視了,只是可惜,他得把頭擰一圈。
李雲昭手上握著燈籠,燭火晃晃悠悠地照在地面上,“看得清路嗎?”
湯予荷回道:“可以。”
李雲昭將下巴擱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忽然平靜地出聲問:“你已經和岑姨說了,是嗎?”
湯予荷回答得倒是乾脆,“是。”
他預想中的怒意並沒有到來,李雲昭只是圈著他的脖頸,良久的沒有說話。
只有腳步聲和被風吹動的樹葉的簌簌響動,偶爾有一二蟲鳴。
光影隨著步履晃動。
李雲昭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天上的星星出來了。”
湯予荷低聲道:“月亮也是。”
“湯予荷。”李雲昭鄭重其事地喚了一聲。
“你說。”
“你在想什麼?”
湯予荷腳步一頓,不明所以,“我想什麼?”
李雲昭似乎心情不錯,耐心十足,又重複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湯予荷的聲音清爽,從容笑道,“你會什麼時候離開我。”
他像在說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並沒有絲毫的疑問,只是陳述,平靜而淡然地接受。
李雲昭笑意淺淺,揚眉問道:“怎麼,你好像很希望我離開?”
她的話似一番不辨是非黑白的羞辱。
湯予荷心頭刺痛,也笑了一聲,踩著石板路,走得很沉穩,他看向路旁的黑漆漆的一個荷花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不信,你扔一個試試看。”
“好啊。”湯予荷聞言,拐了個彎,直朝那荷花池走去,大步踩過草坪,便要越過石欄杆,躍入池水中去。
看他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李雲昭手臂一收,抱緊了他的脖子,連忙道:“我不善鳧水。”
湯予荷道,“那就一起淹死。”
李雲昭訕訕,嚥了一口唾沫,“太冷了,要不等暖和的時候吧。”
湯予荷發出一聲冷哼,緩緩地將跨出石欄外的一隻腳收了回來,沒有放開她,轉身返回石板路上。
可李雲昭並不就此打住,存心戲弄他,又問道,“你去過雲州嗎?你覺得雲州怎麼樣?”
“不知道。”
“那我走了之後,你怎麼向別人解釋?”
她以把湯予荷氣哭為目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停地追問他,嘩嘩往他心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