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頌是一軍主帥,本不該離開戰場。只因兩國正在談判,一時不會輕易挑起戰事,他又牽掛兄長傷情,才將統領之職暫時交給成齡堯,護送湯予荷離開。
如今湯予荷清醒過來,湯頌不敢過多停留,帶著一眾親衛,連夜趕回騰凌城待命。
李雲昭連著好幾天沒好好睡一覺了,一沾枕頭便腦袋昏昏沉沉,睡得死死的,直到次日申時才醒過來。
她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只覺餓得不行,爬起來收拾一下,晃晃悠悠地,直接去了府中的廚房。
本想找點吃的,卻碰到陳敖也在廚房中,大馬金刀地坐在灶前親自熬藥,一旁三個廚子和兩個婆子正忙碌著做飯。
“雲姑娘,你這是?”陳敖滿臉疑問。
李雲昭擺擺手,有些氣虛,“餓了。”
她走到灶臺前巡視一圈,撐著桌面,對其中一個廚子問道:“有什麼吃的嗎?快給我來點,我要餓暈過去了。”
餓死鬼的老毛病,挨不了一點餓。
廚子道:“有有有,燉的黨參黃芪紅棗雞湯?剛剛好,您盛一碗喝,開開胃,一會兒晚飯就做好了。”
太守夫人再三叮囑,一定要伺候好這些從京都來的大人物,府中的下人們生怕惹事,不敢怠慢,其中兩個婆子擦擦手,搶著給李雲昭盛雞湯。
“姑娘,燙啊,您慢著點。”一個婆子盛了湯,另一個婆子看著她有氣無力的樣子,貼心給她搬了凳子坐下。
“哎,多謝了。”李雲昭坐在凳子上慢慢喝湯,半碗湯喝下去,胃裡才舒服許多。
陳敖瞥了她一眼,忽然捂著肚子,哎呦一聲。李雲昭抬頭看他,關切問道:“怎麼了?”
他嘶了一聲,“不知道吃了什麼,肚子疼得厲害。”
這話一出,在場的廚子婆子臉色驟變,其中一個廚子連忙驚慌道,“怎麼會這樣,我們做的飯菜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對啊!大人,我們每根菜葉都洗得乾乾淨淨,就是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在飯菜裡動手腳啊!”
陳敖沒想到他們反應如此激烈,連忙擺手解釋,“不是你們的問題,我昨日喝了隔夜的茶,興許是茶水的問題。”
他一邊站起身往外走,一邊對李雲昭道,“我,我得出去一趟,那個,雲姑娘,大人這藥馬上就熬好了,麻煩你幫我送過去了!”
沒等李雲昭回答,陳敖已經走出廚房,捂著肚子飛快跑去。
李雲昭瞧了瞧那火爐上的藥罐,又看了看廚房裡的其他人,“那個……誰能幫那位大人送個藥?”
幾人面面相覷,齊齊搖頭。
李雲昭長嘆一口氣,想到陳敖都親自熬藥,寸步不離地看著,必然是不放心其他人。她將藥罐裡的藥汁倒出,放在盤子上,小心翼翼地端去。
房門前有兩個侍衛守著,李雲昭都認識,其中一個是齊連,另一個叫趙寅,皆是湯予荷的親信,都知道她從前的身份。
他們倆一看見李雲昭,一句不問,主動開啟房門讓她進入。
李雲昭端著藥穩步走進房間,面色從容,朝臥房內看去,便見湯予荷平躺在床上,墨河般的長髮從枕上流淌而下,面容憔悴,長睫低垂,雙目緊閉,不知睡沒睡著。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本想放下藥便走,但盤子放在木桌上不可避免地發出一聲輕響。
她彎著腰,緩緩放平藥碗,轉頭就看見湯予荷已經睜開眼,正轉過頭靜靜地看著她。
驟然四目相對,李雲昭愣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尷尬,“那個,你該吃藥了。”
湯予荷淡淡道:“拿來吧。”
李雲昭拿起藥碗,想都沒想,轉手就遞給他。湯予荷仰躺著看她,桃花眼中透著一絲疲倦,一副“你看我能自己喝嗎?”的疑問。
李雲昭捧著碗,正色發問,“需要我餵你嗎?”
湯予荷垂下眼瞼,低聲道:“不願意也沒關係,不用勉強。”
一副被後孃欺負的可憐樣,逆來順受又強裝堅強。
爹不疼,娘不在,地裡一顆小白菜。
李雲昭是那個後孃。
她坐到床邊,用勺子攪了攪湯藥,然後輕輕吹去熱度,才送到他略微乾燥起皮的唇邊。
湯予荷張口喝了一口,劍眉不自覺擰起,“燙。”
“燙嗎?”李雲昭又舀了一勺,耐心地吹了吹,再次送到他嘴邊。
湯予荷微微揚起下巴去接,唇瓣觸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