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本就對那些經書厭惡至極,金榮死後,他心中更是憤憤不平,讀書時愈發心不在焉,滿心的不情願。
這位老夫子不僅嚴厲懲罰學生,還時常向賈政告狀,害得賈政幾次三番對寶玉大打出手。雖說賈母總是庇護著寶玉,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王夫人心疼兒子,便向賈政求情:“寶玉年初剛受了驚嚇,心裡對那事一直過不去。那日他說的話,老爺你也聽見了。如今他就是心氣還沒緩過來,所以讀書才不上心。不如讓他歇上兩天,再慢慢讀書,你看如何?”
這番話得到了賈母的贊同,賈政雖有些不情願,但也不好駁了母親和夫人的面子,只得勉強接受,不過還是放下狠話:“若是他再不肯讀書,只知道玩耍,那就打死算了,就當我沒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得了空閒的寶玉,不僅常與黛玉、寶釵等姐妹相伴,也時常前往東府找秦鍾玩耍。此時秦可卿病重,久久不見好轉。一次,馮紫英與賈蓉一同玩時,得知了此事,便說道:“我認識一位學問淵博、精通醫理的先生,或許能診治一番。” 賈蓉與母親尤氏商議後,派人去請了這位張先生前來。
寶玉與馮紫英本就相識。一次,薛蟠設宴邀人喝酒,寶玉、馮紫英也在受邀之列。秦鍾聽聞此事,也想要去,一是馮紫英為他姐姐介紹了大夫,理應前去道謝;二是去赴宴的都是富貴公子,場面必定奢華,他心裡也想見識見識這富貴場中的模樣。
寶玉覺得帶秦鍾去也無妨,於是便帶著他一同前往。
酒宴在京城一處臨水的豪華酒樓舉行。遠遠望去,那酒樓飛簷斗拱,氣勢恢宏,在粼粼波光的映照下,更顯金碧輝煌。走近些,便能聽見從樓內飄出的靡靡之音,絲竹管絃之聲交織在一起。
一踏入酒樓,秦鍾便被眼前的奢華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大堂內,雕樑畫棟,牆壁上掛著一幅幅精美的字畫,頭頂的琉璃燈盞,散發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將整個大堂照得如同白晝。地面是由光滑的大理石鋪就,倒映著人們的身影,彷彿置身於夢幻之中。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酒香和脂粉香,許多房間裡都傳出歡聲笑語,只見一群群女戲子身著華麗的服飾,濃妝豔抹,陪坐在那些富貴公子身旁,或斟酒,或說笑,或輕歌曼舞。
秦鐘的眼睛裡閃爍著羨慕的光芒,臉上滿是沉醉的神情,腳步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他的目光被眼前的一切所吸引,一會兒看看這邊精美的擺件,一會兒又瞧瞧那邊婀娜多姿的女戲子,心中滿是新奇與驚歎。這一切,都是他在秦家從未見過的,彷彿開啟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入席之後,秦鍾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桌上擺滿了珍饈美饌,山珍海味應有盡有,每一道菜都做得精緻無比,讓人不忍下箸。還有一二戲子在旁陪侍,她們身姿輕盈,笑語嫣然,不時為眾人斟酒、佈菜,那眉眼間的風情,讓秦鍾看得心馳神往。他痴痴地坐在那裡,心中暗自感嘆,這富貴人家的生活,果然是如夢如幻,令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寶玉將秦鍾介紹給早已等候在此的眾人,其中有做東的薛蟠,還有馮紫英、衛若蘭等世家子弟。眾人看到秦鐘的那一刻,都不禁為他的玉秀之姿所驚歎。
薛蟠心中暗自想道:“怪不得金榮要鬧事,香憐也願意和他們相處,這秦家小相公長得也太好看了,比香憐還要出眾幾分。
這氣質,怪不得寶玉捨不得呢,難怪鬧出那般事來。” 不過,薛蟠也只是在心裡想想罷了,至於湊上前去,他可不敢,要是讓母親知道了,他可就不是被拘在母親身邊那麼簡單了,還是離遠點為妙。
等人都到齊了,做東的薛蟠端起酒杯,大聲說道:“今日難得大家相聚,來,先乾一杯!” 眾人紛紛應允,起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宴漸入佳境,幾杯酒下肚,眾人的話匣子也開啟了,開始聊起城中的熱鬧事。當下最受關注的,莫過於那對老夫婦千里迢迢來京狀告漕運衙門一事。
寶玉平日裡深居家中,即便出來遊玩,也多是遊山玩水、吟詩作對,對朝政之事既不瞭解,也不關心。這時,衛若蘭說道:“那對老夫婦如今被順天府的人安置在一處院子裡,院子內外都有順天府的差役把守。”
同桌的一人接著說道:“這事我可清楚。那對老夫婦的兒子一家原本是淮河上的小船主,手裡有一兩條百石的船,一直做著短途生意。因為沒關係,做大生意輪不到他們,利潤微薄得很。
去年六月,一樁他一直求之不得的生意找上門來了,可人家說他的船太小,他們的貨要銷到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