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聽完潘松的話,賀襄陷入了沉思。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許久後,他問潘松:“虞公認為除了濟城侯府外還有人,你覺得是誰?”
“回稟大人,按虞公的想法自然是齊國公府等人在背後。” 潘松恭敬地回答道。
“這不是理由,” 賀襄循循善誘,“橫雲,我問你,現在的時機好嗎,對於江南官員而言。”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引導,希望潘松能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問題。
“當然算不得好,大戰在即,就算抓住濟城侯府等人在背後操作的實據,俞閣老也可以用正常商業行為的理由搪塞過去。
現在的形勢是有利於俞閣老,除非兩淮鬧出大亂子。” 潘松自信十足地分析道,朝野稍聰明些的對局勢的把握都應該很清楚。
“橫雲,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是自然而然、順勢而為,還是有意為之?” 賀襄繼續引導著潘松的思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深邃,似乎已經看到了事情背後隱藏的真相。
潘松屏氣凝神,等待著賀襄的教導。
“是因為遼東戰事才有了開海運,有了近海運輸線的開通才有了河運船價的下跌,也才有瞭如今江南士紳的怨氣沖天。
遼東戰事是齊國公府,漕運是濟城侯府,他們互不相屬,不是一系,可做事卻如此水到渠成,如觀江水東去,滔滔不絕。
如何不讓人疑心?若說是西南係指揮的漕運系,這個理由,你信嗎?
虞公如此做就是在懷疑這是故意為之,若是如此就說明在兩系勳貴外,有人有能力說服他們,將他們串聯起來。
那這樣的話就很可怕了。
現在或許受損的是江南士紳,可虞公在戰後繼續推行新政的難度卻也會無限增大。這如何讓虞公不心下生憂?” 賀襄一邊說,一邊也在理清自己的思緒。他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說得十分有力。
“照大人所思,是誰在串聯兩系勳貴?” 潘松忍不住問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好奇。
四十出頭、兩鬢尤有青絲的賀襄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心中也在不斷地思索著。
西南系和漕運系利益牽連不大,兩系勳貴人家在嘉祥年間私交甚少。
能串聯他們,要麼是以勢壓人,要麼是以利誘之。前者自前代繕國公之後勳貴中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物,後者的話,江南系內部鬥爭激烈,王子騰和賈璉一中一青先後被外派出京,到現在還沒分出勝負,陛下又用何會等人在京營中摻沙,是四系勳貴中受創最為嚴重的,勢力也最小,很難想象他們能有什麼利益拉動兩系勳貴聯合。
而元從系,鎮國公府的牛繼清同齊國公府的陳瑞文在戰事大局未定之前鬥爭時有發生,雙方不下絆子就算是好的了。
“可如果不是這兩幫人,又是誰在背後呢?總不會是李..........” 賀襄聯想到此,最初覺得荒誕無稽,可繼續往回找蛛絲馬跡,越找越心驚。
京河修繕案的順利進行,前後用時不過一年,最關鍵的財用問題,還沒開始議,薊遼總督的一封平遼策就將這個問題迎刃而解。
新政的核心 —— 稅改,如今已經在山東試行,從地方的反饋來看,效果好得很,地方軍頭們也沒多刁難,這是開了一個好頭,為後來人做好了鋪墊。試行雖是李嵇在遼東戰事的前提下提的條件,可勳貴們又不止齊國公府一家,西南一系,如今想來確實太過順利了些。
如今的河運雖鬧得沸沸揚揚,可京城百姓渾然不覺,所得受益只覺是李嵇之功,虞公如今政聲日隆,像極了一個人。
“可若如此,他又何必派人去查呢?”
賀襄越想越亂,只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之中,難以找到出口。他只得中斷向下延伸的思緒,回覆潘松,“我也不知道,正因為我們不知道,所以才要你們去查呀。
不過如今是多事之秋就對了,江南官員如此團結一致,必是胡閣老在背後聯絡,可他是個聰明人,要不然也不會忠獻親王倒了,他都沒倒了,如此逆大勢而行,不像他的風格呀。”
困惑與糾結,是當前的寫照了。
潘松心裡也贊同江南官員行為的背後有胡之問的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