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這件事,刑部的協理公文,過後我會補給胡大人的,這樣也免得他在背後說我不體下情。”
“是。” 馬歆應道,聲音洪亮,充滿了幹勁。
“但記住,你去江南後,重點不在於查這件事的表面現象,而是要搞清楚事情發生的源頭和時間。”
馬歆有些不解,他微微抬起頭,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問道:“卑職未聽明白,源頭和時間指的是什麼,還望大人示下。”
“源頭指的是最先拋船的人,時間也很簡單,賀鉞之說江浙造船廠的訂單已經滿了,你去查,最先下訂單的是誰。” 李嵇耐心地解釋道,他的眼神緊緊盯著馬歆,似乎在期待著他能領會其中的深意。
馬歆瞳孔微張,心中暗自思忖,虞公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懷疑背後還有人在操縱這一切?可如果不是濟城侯府那幫人,那豈不是牽連的範圍更廣,事情更加複雜了。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應道:“是。”
“王適。”
“卑職在。” 王適見虞公點將,早有準備,馬上應聲。
“你去查京城那些低價售貨、生意興隆的店鋪,看看他們背後除了漕運衙門的人,還有誰在參與。” 李嵇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任務,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得十分周全。
“是。” 王適堅定地回答道。
衛恙一邊等虞公下令,一邊在心中暗自思索虞公想要查什麼。他深知此時插手兩虎紛爭,極有可能徒惹麻煩,但他也明白,在這朝堂之上,身不由己。
“衛恙。”
“卑職在。” 衛恙正想著,李嵇就點到了他。他連忙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
“你寫信給高大人,不必隱瞞,就說我想知道今年泉州同西洋的海貿情形以及對岸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動?”
衛恙沒想到李嵇會去查海貿,他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李嵇口中的高大人是他的師門長輩高審,現任福建巡撫。
他連忙應道:“是。”
“潘松。” 李嵇繼續點名。
“卑職在。” 潘松也是等候已久。
“你去翻去年戶部的賬,從漕運衙門、近海水師、遼東布政司的賬冊裡給我弄清楚一樣東西。” 李嵇說到此處頓住,疾風令行之下驟然而止,四人只覺濃雲摧城。
“勳貴們利用海運大概走私了多少貨物。” 李嵇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說出了這個驚人的任務。
此言一出,連李軻都猛然轉頭看向他,眼中滿是驚訝。四人也忍不住抬頭看李嵇,他們心中都明白,查這個是要冒極大風險的,弄不好甚至會死人。
在這檔口,若是鬧出大事來,陛下都不會為李嵇開脫的。
受命的潘松只覺脖頸一涼,下意識地吞嚥了一口口水,心中湧起一陣恐懼。
李嵇卻面不改色,他看著潘松,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說道:“盡力而為,若是遇上難處,保全自己要緊。”
“是。” 潘松一聽不是死命令,心下也放鬆了一些,尺寸拿捏他還是會的。
..........
賀襄同童田二人分別後,沒有直接回官署,而是回到家中,換了一身普通的便服,前往一處茶樓飲茶聽戲。
他看似悠閒地坐在茶樓裡,實則心中一直在盤算著朝堂上的事情。沒多久,他等的人到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從李嵇處離開的潘松。
潘松是李軻的門生沒錯,但同時也是賀襄的下屬,在這複雜的官場關係中,他們之間有著一種微妙的聯絡。
潘松一離開政事堂,就匆匆趕來茶樓,他坐下時,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絲,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他剛坐下,便預備開口通報情況,賀襄拿著扇子的手輕輕一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潘松便立刻住了嘴。
他靜下心來,拿汗巾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時小二正好端上一杯茶,潘松吹了吹,喝了一口解渴,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戲臺上一折完畢,臺下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賀襄終於回過神來,轉過頭,看著潘松,開口說道:“怎麼,我們的首輔大人是有了什麼決定,讓你這般慌張。”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試圖緩解潘松的緊張。
潘松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將訊息透露出去:“虞公有意查探海運走私情況。”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旁人聽到。
“哦!” 賀襄頓時提起興趣,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示意潘松將他們離開後發生的事情細細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