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示安慰。
“我想去那裡,上一柱香。”
“既然昭昭想去,我便陪你一起。”
言罷,元序伸手將謝杳扶上馬車。
馬車穿過朱雀大街,漸漸駛向城南。
蘇木小聲向棠梨問道:“長安的寺廟這麼多,太子妃為何偏偏要去慈恩寺?”
棠梨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上次去時我便問過小姐。”
蘇木見棠梨不再作聲,疑惑地又問:“所以是為何?”
“小姐沒有回答。”棠梨無奈地搖了搖頭。
“慈恩寺,乃是太祖皇帝為追念其母親所建。”
謝杳揚聲對著車帷外的二人說道。
元序聞言,神色微動。
蘇木和棠梨很快會意,默契地不再出聲。
馬車緩緩停在慈恩寺前,元序和謝杳下了車,並肩走入寺內。
棠梨正欲跟上,卻被蘇木攔下。他微微蹙眉,望向棠梨,搖頭示意。
棠梨會意,停下腳步,輕輕嘆了口氣。
慈恩寺內,進香的人寥寥無幾,與東西市的喧囂相比,這裡是難得的清淨。
謝杳放慢腳步,跟在元序身後,“我聽姑姑說,殿下常到這裡進香。”
“我每次思念母親,都會到這裡來上一柱香。”元序神色憂傷,眼中滿是悲涼。
“今日我陪殿下一起,給先皇后上一柱香。”
元序轉身,迎上謝杳真摯的目光,一時有些出神。
他曾埋怨命運不公,因為他連母親的一面都未曾見過;他也曾想要離開長安,離開這個對他來說晦暗如永夜的城池。
可他又何其幸運,他有皇祖父,皇祖母,有雖無血緣卻親如家人的姑姑,有謝杳。是他們,一點一點把他拉出深淵,如溺水之人抓到的一塊浮木,如晦暗夜色中的一抹光亮。
回憶中的面容與面前少女的面容漸漸重合,似盎然的春意,湧向他的心中。
謝杳的神情明媚而肆意,一如多年前那般,凝眸望向他。
元序緩緩展露出一個笑容,他伸手拉住謝杳的手腕,與她並肩走入殿內。
二人一同上前進香,跪在佛像前,誠心祈願。
謝杳雙手合十,心中默唸,“先皇后在上,願您庇佑大晟,庇佑太子殿下,歲歲年年,佔得歡娛。”
“母親,孩兒之前同您說過,我已有心悅之人。今日我同她一起,前來看您。願母親護佑,元子啟願與昭昭一世相偕,共白頭。”
元序側頭,靜靜地凝望著謝杳,他神色溫柔,眸中盛滿深情。
“離這兒不遠就是曲江池,昭昭要不要去看看。”
元序與謝杳並肩走出慈恩寺,抬手給她指了指曲江池的方向。
謝杳眸光一閃,“好。”
仲夏的曲江池畔,微風徐徐,傳來陣陣清涼。引得不少遊人前來,信步遊樂,消食解暑。
元序和謝杳避開人群,沿著小路,走到之前他們來過的那處水榭中。
水榭連著曲江池的那一片,長滿了蓮荷,每一株都清潤圓正,挺立在碧波之上。
元序的目光從白中透粉的蓮荷移到謝杳的身上,他揚唇一笑,“昭昭這身衣裳,倒是與它們相映成趣。”
“殿下的意思是,我也是一株蓮荷嘍?”謝杳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殿下是什麼?”
元序指了指池中的一片碧綠,“荷葉。”
謝杳搖了搖頭,“殿下可不是荷葉。”
“那昭昭覺得是什麼?”
“殿下更像是一枝白梅。”謝杳神情認真,“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
二人目光交匯,心照不宣,默契地轉身望向遠處的風景。
白梅與蓮荷,一冬一夏,盛放在截然不同的兩個季節,卻是一樣的清雅高潔,遺世獨立。
可橘生淮南,落北為枳。
長安的蓮荷,終是撐不過整個夏令,在秋意來臨前,便一一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