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冒冒失失的?”謝弈安拍了拍女兒肩膀。
“父親母親是不是忘了,還有孩兒呢。”謝景勾了勾唇,緩緩走上前。
“誰叫你走得慢。”謝杳作了個鬼臉。
時及晝食,江寧侯府大擺筵席,為他們兄妹二人接風。
看著桌上久違的熟悉飯菜,謝杳的眼底不禁瀰漫上一層霧氣。
這些年,她在長安謹小慎微,大多時候都是獨自一人,已是許久未能熱鬧、輕鬆地生活了。
家之所以為家,不只是躲避風雨的屋簷,更在於人。家的存在,是可以讓人卸下所有的防備和重擔,做最真實的自己。
長安雖好,亦不能替代江寧。
***
春風十里,捎來遠方的信。
謝杳提起裙角,小跑著去迎棠梨。
“小姐慢些,別摔著了。”
棠梨急忙扶住快要摔倒的謝杳,將信遞給她。
“是太子殿下的信吧?”小滿打趣道。
棠梨將小滿拽走,“小丫頭,問這些作甚?”
“我不是小丫頭了。”
她們的打鬧聲漸漸隱去,院內又恢復了寂靜。
一束陽光傾灑下來,海棠樹含苞待放,充滿勃勃生機。
謝杳坐在樹下,緩緩開啟信箋。
昭昭親啟:
久違芝宇,時切葭思。
平反一事,力破萬難,終得撥雲見日,不日便可敬告寰宇,昭明於世。
卿且寬心,卿義兄陸氏,官居其位,前路朗朗。
吾冠禮已成,不覺爾爾,惟餘遺憾,盼君北上,相偕不離,可慰心安。
春寒料峭,善自珍重。拜書以聞,企盼還雲。
子啟
朔光十八年元日
她一遍又一遍讀著這封信,不自覺揚起唇角。字如其人,信上的字跡雋秀工整,就如太子殿下親臨一般。
謝杳舒了口氣,事情進展得順利,局面尚好,總算是沒有辜負這些年的輾轉。
朔光十八年立春,帝於太極殿詔告天下,為涼州段氏平反,追封段將軍為忠義侯,涼州段氏得以沉冤昭雪。
薛國公趁機修書一封,呈予聖上。
聖上見信,龍顏大悅,急召親衛連山前來。
“薛凌寒這個老狐狸,倒是會見風使舵。”朔光帝將信遞給連山。
連山立刻會意,應聲附和,“薛大人也算是為陛下分憂了。”
“他這一言,確實頗得朕心。”朔光帝勾了勾唇,“春闈的時間臨近,你親自出手,莫要有漏網之魚。”
連山見禮,“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上元節一過,便到了謝景赴京趕考的日子。
“哥哥定能金榜題名。”謝杳嘰嘰喳喳地圍在謝景身邊,為他送行。
謝景捂住她的嘴,“吵得很。”
謝杳瞪了他一眼,不再出聲。
江寧侯夫婦笑著看向他們,無奈地搖了搖頭。
謝景拜別父母,快步上了馬車。
待江寧侯府消失在視線中,謝弈月緩緩開口:“春闈一事,事關社稷,其中不乏別有用心之人,你務必謹慎。”
謝景鄭重點頭,“姑姑,我記下了。”
他透窗回首,望著愈來愈遠的江寧城,莫名想到謝杳。
原來妹妹當年是這般心境,那時的她尚未及笄,就被迫獨自面對這一切,真是難為她了。
馬車漸漸駛向長安,春闈勝景的背後,一場謀劃多年的陰謀,漸漸浮出水面。
真正的棋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