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人心難測,危機四伏,不如讓她在昭昭身邊,簡單、自由地長大。”
謝弈月嘆了口氣,“子啟,你……”
元序打斷她的話,“姑姑不必勸了,孤心意已決。”
他轉而望向段策,“阿策,你回東宮取些東西,再留一張字條,明日一早便啟程。”
薛府祠堂內,元慶望著棺材裡了無生機的妹妹,失了理智。
“外祖父當本殿是傻子嗎?”
元慶將酒撒在門邊,眸光陰冷,盯著薛凌寒。
“慶兒,難道你認為是外祖父下的手嗎?”薛凌寒故作悲慟,言辭懇切。
“那孩子呢?您如何解釋?”
“孩子定是被駙馬藏匿,送回了江寧。”
元慶付之一笑,用力將燭臺掀翻,火苗立刻燃燒起來,冒出滾滾黑煙。
薛凌寒懶得再裝下去,抬手向門外示意。
大火很快被撲滅,除了被燒得黝黑的地面,其餘皆是徒勞。
“外祖父是要謀反嗎?”
“慶兒此言差矣,這皇位本該是你的,外祖父不過是幫你一把。”
元慶輕笑,“你是為了你自己。”
“慶兒莫要再做無謂的掙扎,老老實實地待在洛陽。”
“二殿下,請吧。”一群黑衣人上前,將元慶押回臥房。
“差不多是時候了。”薛凌寒轉而望向簷上的人。
阿憲頷首,吹了聲口哨,將各處的黑衣人召集起來,連夜離開了洛陽。
***
謝杳返程時,沿途偷偷觀察著來往的人流,離江甯越近,生面孔越少,讓她不免有些質疑自己的判斷,難道是她過於敏感了?
“怎麼回事?”小滿疑惑地左右張望著,“我不應該看錯啊。”
“這些人繼續南下了,也說不準。”棠梨猜測道。
她們思前想後得不出結果,都紛紛望向沉默的謝杳,等著她開口。
“若要南下,應當走水路,那樣豈不是更方便?”
小滿搶先得出了結論,“阿姊的意思是,他們原路返回了?”
謝杳頷首,她愈發肯定,這些人是在聲東擊西,他們妄圖讓江寧草木皆兵,以此來掩蓋他們真正的目的。
這般境況下,就算江南道有城池淪陷,其他州府也不敢貿然出兵增援。
她眉頭微蹙,涼風透窗襲來,依舊不能讓她的思路清明。
不是江寧,那會是哪裡呢?
“小姐,我們臨時起意,還未來得及知會陸小侯爺一聲。”棠梨提醒道。
謝杳嘆了口氣,“事出有因,相信阿宇他不會怪罪,等我們回府查明情況,再去看他便是。”
謝杳入了府,立即將路上見聞告知雙親。
謝弈安與高燕交換了個眼神,心中有了成算。
高燕幽幽開口:“怕是淮南道要出事。”
“阿孃何以如此肯定?”謝杳不解。
“不是東夷,不是聖上,又多聚集在揚州附近,並不難猜。”
謝弈安神色凝重,“看來他們對府內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還算準了昭昭的心思,來者不善啊。”
“恐怕他們的目的還是江寧侯府。”高燕轉而望向謝杳,“靜觀其變吧。”
謝杳頷首,心中隱隱不安,不知怎的,她近日眼皮直跳,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江寧侯府,那淮南道首當其衝的便是揚州,可揚州有高家軍在,不易起正面衝突,那便只剩下……楚州。
她匆匆退出堂內,快步回到臥房,提筆寫了兩封信,一封叮囑陸瓊宇萬事小心,一封向外祖借兵,馳援楚州。
“下雪了!”
門外一陣嘈雜。
謝杳推開窗,伸手去接,江南不常下雪,更極少下得這般早,確實稀奇。
她閉上眼,感受這萬籟俱寂的時刻,彼時的她還不知曉,這將會是江寧侯府最後的一夕安寧。
漫天風雪,上下一白,隱沒了來時途,也迷濛了前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