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透露出來的心死,聽起來大差不差。
她暗暗將眼淚蹭到袖口上,悶聲道:“誰在哭了,只是住了這好像凡間的房子,也染上了凡人的風寒,鼻子堵得慌。”
“出去。”
“啊?”
濯雪不解,怎又要她出去。
朧明道:“你一個妖,染得上什麼風寒,滿口胡言,出去反省,省得又擾我好眠。”
得,這屋子她也不想呆了,方才痛得欲生欲死的,她呆在這怕是更睡不著。
濯雪慢吞吞起身,想從半敞的窗躥出去,順勢又變回狐身。
“房門可以出,山門不可。”朧明又道。
拖著大尾巴的狐狸口吐人言:“我沒想走呀,這凌空山處處都好,還有大王您,我如何捨得走。”
“事前忘了問你名姓。”朧明好似終於上了心。
狐狸一個激靈,思緒起起落落。
蘭蕙說過,這名字事關命數,可不能隨意向外人說道。
可是妖主都發話了,她如何敢不答,如若隨意答了個假的,日後被識破,她怕是隻會更慘。
不遠處嘚嘚作響。
是妖主輕叩床沿,以作催促。
狐狸硬著頭皮開口:“回大王,是濯雪,濯清漣的濯,白雪的雪。”
她話音方落,軟榻那邊傳來一聲笑。
隨之屋中亮起,是朧明以手代筆,凌空寫出了狐狸的名字。
瑩白的光映在朧明臉上,將她赤紅的眼和眼下黑紋照得分明,乍一看好像閻王在撰寫生死簿。
最後一筆落下,那一筆延伸而出,成了綿軟絲線,纏繞在狐狸的脖頸上。
又來?
狐狸炸毛,生怕這銀線忽然收緊。
好在銀線下一刻就消散了,連著半空中的字,也消失不見。
太好了,是她杞人憂天。
朧明道:“這是縛身符,有這符咒在,你離我越遠,脖頸上的絲線就會纏得越緊。”
狐狸雙目一瞪,好歹毒的手段!
“去吧,凌空山的夜色還算好看。”朧明闔眼,“明日一到,秋風嶺的山主也該來了,你一定很想念她。”
哪能不想呢,狐狸欲哭無淚。
她試探般邁出一小步,察覺脖頸安然,才又接著邁出一小步。
短短一段路,狐狸走了半刻,比山上蝸牛還要慢。
她心道,明兒蘭蕙若是真來,必會知道,她果真什麼都辦不好,後頸上還有個弄不明白的禁制,蘭蕙養她十幾載,分明是養了個掃把星。
狐狸頓在窗前,誠惶誠恐回頭,矮墩墩的獸形完全掩在陰影中。
最後一夜了,總該做些什麼吧。
“大王,今夜能不能不出去了?”
“為何。”
“我害怕。”狐狸小聲。
朧明淡哂。
“那豬妖未滅,他勢必還要回來。”狐狸又道。
“他如何敢來?”
狐狸乾脆自賣自誇:“留在這,小女還能給您暖床,小女這身皮毛油光水滑,見之難忘,凡間養雞的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