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銀泉般的發還在延伸,繞著她的膝徐徐上攀,令她繃緊腳背,兩條腿徹底不能動彈。
髮梢從她腰上爬過,摸索著探上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地纏了個嚴實,她成了凡間皮影戲裡的影人,慘兮兮地任人擺佈。
誰說這是虎妖,這分明是蛛女,拿銀髮織網,吐絲吐個不停。
怕是隻有當時餓昏頭的錢姥,才會將虎妖錯認成神女,一供奉就供了數十年。
濯雪咬唇,心道這白虎不會是反悔了吧,說話不算話,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眼淚打溼面頰,狐狸吞不住聲了,破罐子破摔地嗚咽起來,一邊道:“你也沒有多心念故人,看著這張臉,你如何下得了手的?”
“安靜。”
黑暗中,朧明不鹹不淡地出聲。
怎的,要殺狐,還不許狐喊叫?
濯雪當真忍不住痛了,大張著嘴嚶嚀抽泣,將地褥打溼了大片,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哪料,冰冷的長髮轉瞬變作銀魚,髮梢沿著她脖頸輕飄飄爬搔,鑽到她敞著的嘴中,生生纏住她的舌。
狐狸哭不出聲了,她覺得朧明真的會擰斷她的舌頭。
涎液和下淌的眼淚打溼妖主的長髮,銀絲結成一綹。
狐狸洇紅的眼微微顫動,竭力睨向榻上虎妖,無聲求饒。
“還動嗎?”朧明問。
狐狸哪說得了話,又動不得,溼淋淋的眼眨巴不停,心道,原來是嫌她翻身吵鬧,看這事鬧的,好好說她便好好改嘛。
只是朧明並非詢問,而是在勒令。
“你足踝上的銀鈴,一直在響。”朧明輕嘆,“莫再動了。”
濯雪心下說好,又腹誹,你好歹先放開我,我才能答應。
溼涔涔的銀髮髮梢,從濯雪口中緩慢退開,在那脖頸上留下逶迤的水痕。
濯雪的雙臂不再受拘束,腿也自在了,只是那細密的痛意還在。
如今再痛,她也不敢動了,只能咬緊牙關又捂攏嘴,小心翼翼趴著身,將聲捂在掌心下、被褥裡。
良久。
一股妖力襲向她後心,無聲無息地拂去她身上痛意。
妖力侵襲到她靈脈之中,瞬息便將她從頭到腳灌滌了一遍,她被枝葉刮傷的面板倏然長好,就連翻折磨損的指甲,也恢復如初。
“我就算再心念故人,也下得了手,世上難有人能與她一模一樣。”
朧明話音微啞,每個字音都浸滿了透骨的眷戀。
濯雪不痛了,憋著聲很輕地說:“我不動了,能不能問一句簡單的?”
“只許一句。”
“你的那位故人究竟長什麼樣,她是凡間的公主嗎,你們又是如何結識的?”
濯雪一口氣說完,急急倒吸一口氣。
靜謐中,虎妖冷不丁低低一笑。
“你倒是會問,若不是喘不過氣,你這一句,怕是能長到天邊。”
濯雪又閉緊嘴。
“百年過去,倒也不是說不得。”
狐狸變作獸態豎起雙耳,省得銀鈴搖晃。
“我初見她時,她和你一般年紀,凡人喚她,珏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