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勝眼眶一熱,上揚的嘴角像一根斷了的弦,笑容比哭還難看,一滴淚正好落進手裡捧著的梨湯裡。
艾草摸了摸他的腦袋,“沒關係的,有什麼委屈朕給你做主。”
他從不敢想象,萬人之上的皇上竟會願意聽他一個奴才說一些陳年舊事,這樣好的皇上啊,會親手給他盛湯,會看穿他高興背後的難過,會摸著他的腦袋安慰他。
這一瞬間,德勝嚎啕大哭,七年以來的苦楚煎熬好像在這一瞬間釋放出來,他看著梨湯倒映著自己的面容,無端想起小時候,姐姐也是這樣,在他難過的時候,陪在他的身邊,跟他說,有什麼事,姐姐給你做主!
德勝帶著哭腔,把姐姐的事詳細說了一通,艾草就一直聽著,等他情緒平復後,問道,“你還願意用回原來的名字嗎?朱遠。”
皇宮裡的奴才是不允許有姓的,甚至連名字都是上位者的一種賞賜,但此刻艾草卻問他,願不願意用回原名。
德勝心頭動搖了片刻,終於飲盡最後一口梨湯,俯首堅定道,“謝皇上恩典,但奴才還是願意叫這個名字。”
“那便由你吧。”艾草點點頭,並不強求,“你不必自稱奴才,朕早說過,此事不只是朕幫你,也是你幫朕,以後以君臣相稱好了。”
“……臣領旨。”德勝再次叩首,如果說一開始他說把命給艾草,是作為替他報仇的回報,一條賤命罷了,但這會兒,他已然是全心全意的忠心了。“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皇上要小心柳相,雖說此次宮變,柳相出力不少,可他一個外臣,能在短短時間裡,將手伸到皇宮之中,說之前沒有部署是絕無可能!”德勝站在艾草的角度考慮道。
他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一道聲音,“臣,柳如晦求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