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那雙眼睛對視了長達半分鐘,我的嘴角微微抽動著,喉嚨裡也發出劇烈的空氣摩擦聲。
“我(東煌粗口)的!”我直覺罵了出來,然後往後一個後空翻著地,腰側的兩把左輪在我靴跟著地之時就已經被我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那塊床簾因為我鬆開手而重新耷拉下來,蓋住了那猙獰的臉龐,但我知道它就在那裡,不會因為遮住了就消失不見。
“言河,你剛剛沒說要我取的東西在床底下吧?”我用臉和肩頭夾著我的生存輔助儀,顫巍巍地問電話那頭的張言河。
“是的沒錯,是一把紅色塗裝的步槍,我用黏土給包裹起來了,在我床底下的暗格裡。”
張言河不明所以,還又給我確認了一遍位置。
“……如果遇到突發狀況,就是那種拿不了的,我能不拿嗎?”我的兩隻手乃至每個指節都在抖,我都怕我因為手抖的太厲害而走火。
“你那邊究竟出了什麼狀況?又是飛機杯又是拿不了的。”張言河直接無語,一般我可不會這麼繞來繞去地跟他說話,他走出大帳,到一旁沒人的地方再跟我討論。
我連忙拉了拉我頭頂的帽子,藉機蹭掉手指上殘留的觸感,如果不是因為我不知道這裡的水管在哪裡,我已經衝過去洗八遍手了。
“沒事沒事,我能應付的了,掛了掛了。”我直接扣了電話,然後輕輕用下巴和肩頭把生存輔助儀放在了桌子上。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張單人床,如果那具乾屍是普通的會動的感染者,我連槍都不用拔,一腳就能給它開了喉,但問題是它就靜悄悄地趴在床底下的地板上不動彈。
而且根據我手的觸感和短短半分鐘的目測,那可不是一般的乾屍,面板儲存的跟皮革一樣完好,一點也不僵硬,是一具只有在穩定溫度和溼度下才會形成的鞣屍。
張言河的床底下怎麼會有這玩意!而且他本人還好像不知情!
不過想想也正常,捕獸夾、觸發炸彈等陷阱就說明有人在張言河家裡下了絆子,就等他回來中招,連殺招都放上了,再放具屍體也沒什麼。
我走到廚房,從洗手檯上找到了一塊幹抹布,有了它,我就可以在掀開床單的一瞬間用抹布蓋住那張臉了。
但當我抓起抹布準備轉身的一瞬間,我清楚地看見了窗臺上吊著的那些黑乎乎地如同臘腸般的東西。
因為屋裡比較黑,加上從遠處看我也看不清楚,所以沒發現原來這一條一條的不規則狀肉乾,竟然是一隻只肢體。
縱然是見過鬼影山戰線屍山血海的我,竟然也不禁一口酸水從胃裡反嘔了上來。
怪不得床底下的鞣屍沒有四肢就一個軀幹,原來是都在這兒晾著呢!
幸好沒讓銀爍或者是副官進來跟我一起打掃衛生,這一般人看到一次觸目驚心的狀況說不定就直接暈了,我竟然還面不改色的看了兩次。
“我(東煌粗口)的要是讓我知道了是哪個小可愛給我準備的驚喜,我保證把他變成驚喜。”
我一邊咒罵著一邊將窗臺上的盡數用抹布墊著扔到了我自帶的垃圾袋裡,又認真地打掃了整間屋子,以防止還有什麼沒發現的東西。
“然後就是……取步槍了!”我痛苦地扭過了臉,先戴上手套,然後用手探入床底下,儘可能的避著那玩意摸,終於,我摸到了那塊凸起的地板。
大概過了五分鐘。
“軍團長?外面沒有什麼異常,屋裡怎麼樣了?”副官推開門走進來,看到我正倚著桌子,一副沉思的樣子。
屋裡已經恢復了光明,我將一盞帳篷燈掛在天花板正中,屋裡不大的空間就被照的一覽無餘。
餐桌也已經被我用廚房裡找到的抹布擦了一遍,雖然不至於達到乾淨的程度,但至少不算塵土飛揚了。
不過我的臉色卻很難看,副官後來的描述是“跟吃了死蒼蠅一般地難看”。
“都收拾好了,除了晚上睡覺別往床下看,應該就沒事。”
我對副官說著,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長條物體,那正是我強忍噁心從床底下的暗格摸出來的步槍。
在帳篷燈的白色燈光下,我拿著一塊破布,將它慢慢擦乾淨。
剛拿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一杆拖把,但隨著我用力將上面的覆蓋物清理,光潔的槍身終於重現光明。
“張言河是把這玩意當叫花雞儲存了嗎……”
在幾分鐘前它的外面完完全全是乾硬的泥土,當我在他家的暖氣片上把土殼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