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養心殿一團糟,就連大理寺也亂作一團。
起因是那名發燒的獄卒,稍微恢復清醒的意識後,竟抓起酒往自己嘴裡灌,一個勁地喊渴。
可是這獄中已無人為他倒一杯溫水,全都避他如瘟神。
犯人就算帶著鐐銬,也要避得遠遠的。
還沒到五更,淮安親眼所見他脖頸上的紅斑迅速蔓延至他的臉頰兩側,又過了半個時辰,斑點竟直接跑到他的額頂,密密麻麻,令人頭皮也發麻。
等到天明時,一束光透進來,剛好照到那人的發青的唇瓣上,再無半分血色。
進來送飯的獄卒見此情況,剛伸手一探,就被嚇得坐在地上,“死,死了?”
才一夜功夫,竟然讓一個身體康健的壯漢就這麼死了。
淮安將艾葉含在舌下,閉眸裝睡,大腦卻清醒地回憶著那名獄卒整夜的變化。
若這名獄卒得的真是時疫,燕妃所得的就不是時疫。
他本來也好奇整個承軒殿為何找不出第二個有這種症狀的人,為何只有燕妃出現這種症狀。
不僅如此,燕妃本就懷孕體弱,為何這病卻沒危及她的生命,甚至她腹中子的狀態還算好,難不成有人在弄虛作假,故意讓燕妃掉入時疫的陷阱,卻不願意害了燕妃肚裡的孩子。
這是為何?
難不成還是宮裡的內鬥?
算了,他既然已經在大理寺了,這些事就不歸他管了。
他只管等著白日的審問就行,到時候自會有人幫他擺平。
池大哥走前同他寫過一封密信,整個大理寺已經被他買通,他若在宮中遇到陷阱,就想個辦法讓自己進來,到時候他安排人的定會護他周全,這裡對他來說算是全皇宮最安全的地方了。
果真,池歸雀沒有騙他。
......
圍場。
池歸雀打了個噴嚏,胥彌若寧連忙給他披上褂子,“現階段千萬別風寒了,這裡這麼多人都指著你呢!”
“我還不如辛兒,辛兒確實有大將之謀,竟然提前準備了草藥……”
池歸雀既擔心又欣喜,雖說後宮女子干政多少會落人口舌,但他妹妹要是真有本事研製出時疫方子,也能借此堵了他們的嘴,開闢一個新的先河。
他同自家妹妹想的一樣,大邕雖然民風開放,但在政治上十分閉塞,多年來墨守成規,沒有新的變革。
若是能借此讓人們看到女子之才,趁機興辦學堂,對他們而言更是一樁好事。
這些大臣雖不如當年那般手握重權,但在朝中依然有穩固的地位和話語權,他們只要願意幫辛兒,他們便能事半功倍。
池辛夷此時剛換上一身輕便的衣服,披了一件紅襖,打算去後山挖些草藥。
雖然冬季草木皆會枯敗,但她想要的草藥卻常年藏於石縫間,一旦長成便不會凋敗。
既然想不起來剩下兩味草藥,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近來看了這麼多古籍,她早已不是初學者了,一些草藥的功效她也能識得,不如試著配一配,萬一成功了呢。
銀雀不放心她一人上山,也要同行。
看守獵場大門的侍衛聽說她們要去後山,皆勸阻,“娘娘,這後山上的野虎狼匹都是會吃人的,您一個弱女子,還是不要進去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池將軍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他們執意不肯放行,池辛夷也沒辦法硬闖。
“本王跟著她,不會出事。”
正當她打算搬出池歸雀當箭令時,身後突然傳出一聲清朗的男聲。
池辛夷眉頭突然一緊,回頭一看,果真是安王。
畢竟陸景逸留下的聖旨上寫的是讓安王負責京外的事,池歸雀身為將軍一直關著一個王爺也不像話。
只是她沒想到兄長這麼快就放了安王。
她對安王沒什麼好感,基於他為池鳶做的那些蠢事,甚至還想取她的命討好一個根本不愛他只想利用她的女人,她甚至想離他遠遠的。
只是安王也不知抽什麼風,非要湊上來。
“走吧。”
“本宮何時說要跟安王同路了。”
池辛夷不屑地掃了一眼安王,只見他今日穿了一身褐紅色的衣袍,內襯是黑色綿綢,裡外皆用金線繡了吉祥的雲紋,領口處繞著脖頸纏了一圈黑色的脖頸,腰間的玉帶是用上好的翡翠所做。
她不得不承認,先皇所生的這几子相貌確實各個頂尖。